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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可以直接啃食靈氣與法力,但不能啃食雷光……又來了!」
這次後李聽見丁芹的提醒,及時將陣法轉換,大片被雷光殺死的飛蝗落下,一隻翅膀上生著暗紅血線的飛蝗被雷光電得一震,眨眼又躲到了後方。
「那是蝗王。」丁芹道。
蝗王沒能停住,略吃了一點小虧,但那能夠輕易撲殺大量飛蝗的雷光,對它卻沒有造成多少影響。
「那種能力……」丁芹緊盯著蝗王,雙目間神力催動愈急,被封鎖的靈韻盈盈,幾欲溢出,「它身上藏著什麼東西,我說不好,但感覺很危險……」
那是一種令她不寒而慄的感覺,蝗王身上所隱藏的究竟是什麼?那種感覺……至少,在她戴上漓池上神給予她的木符之後,就再也沒有過這樣危險的感覺了。
可她卻怎麼都看不清,就像她在靈目封印之後再看不清漓池上神身上的光一樣。如果靈目解封,她應該能夠看清隱藏在蝗王身上的東西,但她目中的力量已經被催動到了極致,剩下的是她無法再承受的力量了。
「後李道友,可以放我出去嗎?」水固地神問道。
「您想要殺蝗王?」丁芹問道,她搖頭擔憂道,「蝗王或許是您可以對付的,但它身上隱藏著的東西太可怕了,我不知道為什麼它現在沒有用出那個東西,但您現在出去就不一定了。」更何況地神現在的狀態並不好。
水固地神抬頭看著密密麻麻的飛蝗:「但現在是最好的機會。若是等蝗王離開隱藏起來,下一次它再現身的時候,就不一定落在哪裡了。」
若不是蝗王性貪,把第一個目標對準了這裡;若不是後李身為宅靈,陣法運轉隨心自如;若不是丁芹恰好能夠看破蝗王的行蹤……恐怕現在的情況已經無法控制。
假若蝗王去的是水固鎮中……就憑它剛才啃破後李陣法的那一下,地神就沒有把握攔住它。這些飛蝗是對普通生靈的血肉不太感興趣,但那不代表它們不能啃食生靈血肉,更何況有蝗王的操控。
在後李和丁芹的配合之下,蝗王一時攻不入這裡,它不會一直再這裡糾纏的,若它退卻了,下一步會出現在哪裡?
水固地神不是感知不到危險,他雖然沒有丁芹的天生靈目,但多年修行的神識一直感受得到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這場大劫,早已由凡世眾生的生死之災運轉到修行者的道途毀斷之劫了。
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我積累多年,還是有些把握的。後李道友?」
後李靜默了一瞬,道:「您可以直接出去,陣法不會有影響。」
丁芹咬了咬牙,心中祈念,神力催動入目。她想要看清蝗王身上究竟隱藏著什麼,那樣至少可以讓地神有個準備。可漓池設下的封印紋絲不動,將她所不能承受的那部分力量死死鎖住。
水固地神閉目沉心,神念溝通山脈。雖然這裡並非他的轄域,但作為地神,他溝通地脈的力量總是更容易些。
地氣蒸騰,地脈借力。在水固地神的引導之下,封鎖了此地。若是蝗王逃了,他所做的也沒有了什麼意義。
做完這一切後,水固地神的身形又佝僂了幾分。
丁芹額心神印一亮,掌心綻開一道神術,落在水固地神身上。她以神術勾連,將自己的視野借給了地神,除此之外,還有漓池曾經寄在神印當中的神術,它曾經救過黎楓一命,剩下的力量則全部被丁芹用在了地神身上。
地神眉宇舒展開些許:「謝謝。」他損傷根基也在這道神術中被彌補了幾分。
他轉過頭,義無反顧地走出了陣法。
密密麻麻的飛蝗轉瞬吞噬了地神的身影。
他還記得之前不要落到如那位靈神一般神隕的想法嗎?他是不是已經被香火中的眾生心念影響了神智?
也許吧。
也許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也許他已經決定忘掉這個想法。
……
雲霧起涌。
那不是山林里蒸騰而起的地氣,而是來自一直被雲霧籠罩的小院。
那濃厚的雲霧突然像外翻湧起來,眨眼就吞沒了整座李府。
「上神。」丁芹下意識回首看去。
那雲霧已經將她與院中的其他生靈們裹入。雲霧在外面看著十分濃厚,但在被裹入其中時,卻仿佛只是籠罩了一層薄霧,可以分明地看清楚周圍。
雲霧繼續向外擴張著,將天空裹入、將泥土裹入、將飛蝗群裹入、將地神裹入、將蝗王裹入……
雲霧突然停了,所有被裹入雲霧中的蝗也停了,像凝固在琥珀中的蟲。
緊閉許久的房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白衣烏髮的神明從中走出,他的步子不急不緩,就好像雲是停的、風是靜的,山林里有清晨時草木的水汽,通透的日光落在每一滴潔淨的露珠上。
一陣古怪的力量突然從蝗王身上爆發,它掙動起來。
神明抬首,雙目如淵。
在那目光下,蝗王霎時又靜止住了。它身上所有的因果線都凝固了。
眾生心念繁雜,行舉多受因果牽扯,外境多為因果困縛。當心性修為沒有達到不沾因果的生靈,被強行凝固了因果時,其心念的運轉,便也凝滯近乎不存。
至於蝗王身上那古怪的力量波動,它被困在雲霧之中,並沒能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