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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起身到現在,不時丫鬟婆子跑到門口叩頭道喜,朱丹站在門口換了一身喜氣的新衣,來一個叩頭道喜的下人便送一封紅包,早上就沒消停過。
忙活了半晌,終於送走了最後一個討要喜包的婆子,朱丹取出帕子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珠正要回屋,卻聽頭頂傳來一聲清脆的鷹啼。
「唳!」
是紅豆的聲音,充滿了喜悅與興奮。
朱丹微愣。
自打李情回府,紅豆與相思分離,整隻雄鷹悶悶不樂了許久。李情見它心情低落,怕它悶出個好歹來,便將它放了出去。起初時,紅豆每日早出晚歸,到了後面乾脆數日不見其身影,李情也不願意拘著它,便由著它去了。
說起來,朱丹已經好幾個月沒看到過紅豆了。
「唳!唳!」
紅豆在李府上空低低來回盤旋,鳴叫聲高昂,聽得出來它甚是開懷。
朱丹好奇的尋聲望去,只見紅豆忽而俯衝而下,靈巧的落在了高聳屋檐上,鷹身扭扭捏捏的貼向另一隻高冷的海東青,討好般的低下頭,熱情的替海東青梳理毛髮。
海東青似乎察覺到朱丹的目光,投來淡淡的一瞥,很快便不感興趣的移開了視線。
「相思?」
明國與宋國足有萬里之遙,相思一直與玉迦南形影不離,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汴京城?
難不成玉迦南也來到了汴京……
朱丹臉色微變,心底湧起強烈的不安。
姑娘今日便要出嫁,可莫要出了什麼變故才好。
不行,她得把此事告知姑娘。
朱丹勉強定了定神,背過身斂了情緒往屋裡走。
沒走兩步,便見報信的婆子喜氣洋洋的喊道:「太子殿下來迎親了!」
「殿下竟親自來了?」
嘉德帝姬驚道,她下意識的望向李情,目露震撼之色,宋國立國至今,這大概是第一位由太子親自迎親的太子妃了。
可見太子的上心程度。
「還不快給太子妃帶上鳳冠!還有卻扇呢?」
嘉德帝姬催促道,當即便有女官給李情帶上鳳冠,拿來卻扇給李情遮面。
一切準備妥當,嘉德帝姬問道,「去打聽下,太子殿下到何處了?」
「太子殿下已被少爺攔在了前院,眼下正在作崔妝詩呢。估摸著很快就能到後院了。」
嘉德帝姬點點頭,給宗人府派來的女官使了個眼色,女官正了正神色,口中吉祥話不斷。
沒一會兒,身著火紅婚服的太子在一幫兄弟的簇擁下來到了內院。
「太子迎親,請太子妃出門上鸞轎!」
申時三刻,司儀高呼。
李府所有的丫鬟婆子下跪同呼:「恭送太子妃出門。」
李情以卻扇遮住下半張臉,只露出如畫的眉眼,在一步步踏出閨房。
李邦彥紅了眼,劉氏站在他身側直抹淚。
「女兒拜別父母。」
李情停下腳步,向著李邦彥與劉氏屈膝福身拜別。
「好好好!」
李邦彥哽咽著嗓音道,「老夫別無所求,唯願吾兒嫁入東宮後操持宮務,謹守儲妃之責,與太子琴瑟和鳴,相攜到老。」
「女兒謝父親教誨。」
李情再次屈膝福身。
兩個宮媒上前一步,想要攙扶李情上鸞轎,卻被一旁站立的太子揮手斥退。
眾人錯愕之間,太子忽而將李情打橫抱起,親自抱著她出了李府。
李情猛地抬起頭,同一時刻太子低頭望來,四目相對之間,漆黑的眼眸泛著情絲如水,異樣的感覺轉瞬即逝,不等李情細究,耳邊忽然傳來官媒的無所適從的聲音:「這這……不合規矩呀!」
官媒抹著額頭的冷汗。
嘉德帝姬低聲道:「太子為君,太子所做的便是規矩。」
官媒一愣,忙不迭的應是。
兩人說話間,太子已經將李情抱著上了鸞轎,而後自己騎上高頭大馬。
隨著司儀一聲起轎,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緩緩向皇城行進。
直到李情出門,朱丹都沒找到機會告訴她雌鷹相思突然出現的事,一路上朱丹提心弔膽,俏麗雪白,生怕出了什麼變故,好在鸞轎一路順順噹噹的抬進皇宮正德門,入了東宮。
此時,夜色已深。
「請太子妃卻扇,與太子共飲交杯酒。」
李情卸下遮面的宮扇,太子端坐在床沿上,宮人端來兩杯金盞盛著的琥珀酒,太子接過酒,將其中一杯遞給李情。
兩人手臂交錯,低頭共飲交杯酒。
李情啜酒之時,鼻息間除了酒香似乎還隱隱約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冷香。
她下意識的望向太子,後者雖不發一言,雙眸明亮的回望著她,那一雙眼好似幽深的夜空,盛滿了燦爛的光輝。
臉上更是遮不住的紅光滿面、喜上眉梢。
然而李情看得眉頭深蹙,她心底的異樣越來越濃。
「禮成。」
隨著司儀話落,房內所有的宮人皆下跪賀喜:「奴婢等恭喜太子與太子妃大婚。」
「好好好!」
太子笑得見牙不見眼,一雙眼跟黏在了李情身上似的拔不開,看起來頗有幾分傻樣兒。
這模樣兒越發熟悉了……
李情狐疑的目光反反覆覆打量著身邊的太子,半晌她在心底狠狠罵了一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