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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雕琢過後的寶石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又像是洗盡鉛華般露出了掩藏起來的完美無瑕。
以至於李情每次照鏡子都覺得鏡子中的臉變得越發陌生而又熟悉……恍然之間,她甚至有種改變後的臉才是她真實容貌的錯覺。
第5章
出浴後,幾個丫鬟一擁而上替李情換上新肚兜,披上半透明的粉色輕紗後,又將她引到了內室的梳妝檯前。
粗使婆子們移開洗澡用的屏風擺在牆角,而後手腳麻利的清理殘局。
抬著髒水出門的時候,四個粗使婆子望著渾濁的洗澡水彼此對望,都從彼此的眼裡看到了幾分驚詫之色。
李庶妃好歹也是宮裡出來的貴人,瞧著肌膚通透白皙,怎麼這淨了身的水活似染了淤泥,渾濁的這般厲害?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們的錯覺,李庶妃似乎變得比初見時更加清麗了幾分,如月如霜,光輝皎皎。
真是奇哉怪哉。
朱翠幫著李情盤了個簡單的髮髻,淡妝輕掃蛾眉。
昏黃朦朧的燈光下,李情長發如瀑布般垂落在肩頭,秀美的五官頗有種出月落人間的清麗脫俗。
也不知是燈光太美還是白日裡看得不甚仔細,朱翠突然覺得庶妃越看越美,算不上精緻的五官組合在一起卻拼湊出了驚心動魄的美麗,那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風情令同為女子的她都有種目眩神迷之感。
「庶妃貌美,想必定能博得頭籌,獨得王爺恩寵。」
朱翠梳著順滑如絲緞般的長髮,只覺自家主子身上無一處不精不美,不由感嘆道。
她被內務府分配給李情,日後一榮俱榮,主子得寵,於她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自是盼著她能博得頭籌。
屋子響起幾個小丫鬟嘰嘰喳喳的附和聲。
李情只做羞澀的笑了笑,沒接話茬。
她雖不屑於狗屁倒灶的王爺寵愛,但仰仗他人而活的時候,自然沒有她矯情的餘地。
不過,以她對射鵰中完顏洪烈的了解,只怕這些丫鬟的心思要落空了。
李情有心想要上床躺會兒,目光落在翹首以盼的宮女們身上,只得入鄉隨俗的等著。
***
日暮西沉,天色昏暗。
完顏洪烈趕在宮禁的最後一刻出了宮門,跟在傳旨太監之後匆匆探望了被他安置在臨街錦衣巷的包惜弱,溫言軟語安撫了幾句。
以母子情分相逼,元妃親自去聖前替包惜弱求了封妃的聖旨,包惜弱入王府已成必然。
為了包惜弱,完顏洪烈暗中使了多少手段,耗費多少心思,這些自然不足為外人所道。因著情之所系,便是完顏洪烈再沉穩,也難免露了幾分春風得意的喜色。
依著慣例,完顏洪烈的大婚事宜經由元妃與內務府操辦,但完顏洪烈出身宮廷,深知其中的彎彎繞繞,生怕包惜弱暗地裡吃了虧,又想著將婚事辦的浩大些,竟放下手頭的差事,跟在內務府總管的後頭親自督辦操持。
他這般重視個未婚先孕的漢女,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端得讓不少兄弟看了場笑話,更有那不對付的妃嬪跑到元妃面前挑些話頭,可把生性高傲的元妃氣了個仰倒,當天晚上就稱了病。
從錦衣巷出來,完顏洪烈眼中的笑意就沒褪下去。
酉時,王府車架停在了趙王府大門口。
趙王府內早早點起燭燈,亭台樓閣迴廊曲折之間,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完顏洪烈回了王府,步履匆匆直奔正院。
進了內寢,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之上,像是再也憋不住喜色般大笑了兩聲,又喜不自勝的來回踱步轉圈,那架勢就差把地面都給踩禿嚕皮,口中喃喃:「惜弱,太好了,惜弱終於要嫁給本王了!」
過了好半晌,他才強壓下內心的喜悅,擺出鎮定自若的神色來。
門外守著的掌事太監側著耳朵貼門上,直到察覺內室中沉靜了下來,方才吐出一口濁氣,衝著並肩而立的長使努了努嘴,示意他出頭。
後者露出一個為難的表情縮了縮脖子,掌事太監心一橫,雙手用力一推,長使猝不及防之下一頭撞在門上,直把虛虛掩著的房門砰得撞開。
「何事?」
動靜不大,但也引起了內室的完顏洪烈的注意,他側過臉冷聲問道,隔著江南煙雨山色圖屏風能隱約望見他的身影,卻辨不清他的神色。
長使腳步踉蹌著站穩身體,當下顧不得其他忙躬身行了一禮。
「王爺,今日兩位庶妃入府,周管家已將金庶妃安排在西院芙蕖閣,李庶妃在北院清漪閣,您看……」
合著這是問他晚上打算臨幸哪位庶妃了。
思及在元妃宮殿內見到的兩道婀娜纖細的身影,完顏洪烈臉色一沉,反感厭煩之心頓生,當時他的心思都在包惜弱身上,連這兩人長的是扁是圓都沒注意。若非為了求自家母妃替惜弱去聖前求聖旨,他怎麼會納了那兩個宮女?這長使把他當成什麼了?
若他當真是這般急色之人,以他的身份什麼樣的女人得不到,輪得到一個長使巴巴的來提醒?
長使這般沒眼色,惹得完顏洪烈張嘴就想發火,但轉念一想,長使掌管王府內務事宜,說來這事倒也算是他的職責,遂熄了遷怒的心思。
隨即,他念頭一轉,想到宮裡的女人玲瓏算計,城府頗深,心眼子多的跟蜘蛛網眼似的,跟她們比起來,包惜弱太過單純可欺。若是遇上個手段不凡暗中下絆子的,怕不定怎麼吃虧受磨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