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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康點點頭強打著精神道:「勞母妃費心了。」
語氣含著引得李情擔心的幾分愧疚。
「無妨。」
李情慈愛的笑了笑,親眼看著完顏康閉上眼後,拉著完顏洪烈輕手輕腳的走出門。
入夜以後,王府內點起了燈火。
到了平日就寢的時辰,外頭傳來更夫打更之聲。
李情坐在梳妝檯前,侍女小心翼翼的將插在鬢髮中的步搖髮簪一一取下放置到妝匱之中分門別類的擺好,而後又拿著梳子輕手輕腳的梳著李情如瀑布般的黑髮。
雕刻著錦鯉戲水花紋的銅鏡映出李情靈秀出塵的臉,時光仿佛格外優待她,未曾在她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卻令她猶如陳釀般活得時日越久越是醞釀出逼人的美麗。
完顏洪烈只著裡衣坐在床沿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著李情卸妝,一雙眼眸好似粘在了她的身上,片刻也移不開。
都看了十八年了,還沒膩味嗎?
李情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坐立不安。
從下午開始,她的眼皮子就跟抽筋了似的跳個不停。
都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李情心裡頭有些壓抑,仿佛籠罩著一層陰雲,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退下。」
完顏洪烈看得心癢難耐,索性揮退了梳頭的侍女,從侍女手中接過梳子興致勃勃的替李情梳起頭來。
「……」
李情簡直焦躁得不行。
她思來想去,能叫她惴惴不安的唯有楊鐵心與包惜弱夫妻相認一事,但按理說有梅超風守著,楊鐵心應當闖不進來才是,可她還是沒辦法完全放心。李情有心想要透過魔鏡看一看事態發展,但完顏洪烈粘她粘得緊,恨不得化身她的掛件,眼珠子不錯眼的盯著,李情完全沒辦法在他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啊。
不過一個月沒見而已,至於這般模樣嗎?好似片刻也離不得她……
李情整個下午都沒找到機會拿出魔鏡,得像個法子支開完顏洪烈。
念頭剛過,外頭忽而傳來喧譁之聲以及兵器相接發出的打鬥之聲。
李情一驚。
咚咚咚——
敲門聲驟然響起,長使氣喘吁吁的聲音急促的想起。
「王爺,大事不妙!有七八個江湖人夜闖王府!」
完顏洪烈道:「還不快派侍衛圍剿!梅超風呢?她在何處?沒攔住那伙人嗎?」
「梅夫人與其中六個叫什麼江南什麼怪的江湖人打起來了,打得不可開交!還有三個人分散四處逃入王府各處院落了!」
「這些江湖人簡直可惡!他們將本王這王府當成了什麼?來去自如的街市嗎?隔三差五便來鬧上一場?」
完顏洪烈怒不可遏,轉頭對上李情不安的目光強自按捺不住怒氣,和顏悅色道,「情兒,你在此休息,本王去去就來。」
說完,他放下梳子,披上外袍打開門。
「調一列侍衛過來好生保護王妃,其餘人跟隨本王走!本王就不信了,本王還奈何不得這群該死的江湖人了!」
果然,李情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完顏洪烈一走,李情關上房門立刻取出魔鏡,魔鏡光滑的鏡面微光一閃,映出熟悉的畫面。
前院,梅超風與江南六怪仇敵見面分外眼紅,早已激戰成了一堆,打得難捨難分。看到記憶里深刻入骨的臉,李情心緒不寧,泛起陣陣強烈的恨意,原主殘留的執念與恨意如狂風驟雨般齊齊涌了上來,激盪的情緒差點兒淹沒了她的理智。
「等你們許多年了,可總算露面了。」
李情咬牙切齒,這些江湖人仗著一身武藝行事僅憑個人喜好以武犯禁,口口聲聲俠義仁德,也未見他們賑災濟貧,倒是惹了一身的孽債。
不過,眼下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江南六怪既然來了就別想走了,早晚要把這仇結個乾淨!
隨著李情心念急轉,魔鏡中的畫面也開始變化,從前院轉移到了後院。
三道黑影分成兩路各自飛向東西兩側,李情眼睜睜看著身穿夜行衣、兩鬢斑白的蒙面人飛入回春院,輕巧的落在了院中。
緊接著,他的目光被突兀出現在富麗堂皇的院落中的一間茅草屋所吸引,熟悉的擺設令他神色恍惚著,不由自主的伸手推向大門。
門內沒上拴,隨著一聲長長的「吱呀」,門向後打開,裡屋的包惜弱聽到動靜,低聲問道:「誰來了?是……康兒嗎?」
楊鐵心渾身一震,如遭電擊般驚怔住。
熟悉得讓他魂牽夢縈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讓他入墜夢中,忽然有種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時空交錯感,一時眼眶濕潤,說不出話來,唯恐驚走了夢中人。
沉默。
屋子裡死一般的寂靜。
「康兒?」
包惜弱沒聽到外頭人的回答不安的再度開口,一邊披上外衣從床上起身往外間走。
門上的布簾被她掀開,霎時四目相對,兩個人具是渾身震顫,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這些年來包惜弱身處王府之中雖身嬌體弱,但保養得宜,容貌比同齡人更顯嬌美。反觀楊鐵心飽經風霜,早已兩鬢斑白,垂垂老矣。
歲月蹉跎,時光不饒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鐵心忽而聞得外頭傳來的嘈雜急促腳步聲,心頭一緊,當即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