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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生宋閥也欣然同意了,雖然放出的消息是李氏大娘子與宋氏郎君的婚事早年由李淵亡父與宋閥家主親自定下,如今不過是澤良辰吉日完婚罷了,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只是個推脫的藉口。
宋閥位於嶺南,經過數代經營,靠著得天獨厚的條件自給自足,嶺南之地的百姓只知宋氏而不知吾皇,宋氏一家獨大,手中執掌的私兵足有數萬,堪稱土皇帝。
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
擁兵自重且聽調不停宣的宋閥早已成為楊廣心腹大患,同時他對一心向著楊勇的李閥也早有剷除之意。
眼下宋閥與李閥練結盟守護相望,這事兒棘手得很,讓楊廣深深感受到了威脅。
他強行忍下了興師問罪的衝動,一旦引起兩大門閥兵戈相對,那麼他屁股低下的這張椅子也沒法坐得安生了。
而且他不僅得忍下這口氣,甚至還要送上賀儀以示對兩大門閥的結親的樂見其成。
「來人!宣裴左丞覲見。」
楊廣臉色陰沉,渾身氣壓極低。
帝王有令,裴世矩小跑著進入議事殿。
「臣參見……」
裴世矩倒頭叩拜,禮行了一半就被楊廣急迫的打斷。
「宋李兩大門閥結盟之事你可聽說了?」
「臣已有耳聞。」裴世矩回道。
楊廣冷哼了一聲,他耳目眾多自然知道李淵結盟的首選乃是裴世矩,只可惜被他毫不猶豫的拒絕,退而求其次之下才選擇了宋閥。
裴氏極有眼色,可用。
但李淵此人也是叫楊廣錯愕,沒想到他對這一母同胞道親妹愛重得很,結盟時首先考慮的卻是親妹子的幸福,而非這場婚事能為李閥帶來的好處。
失策了。
早知如此,他就該直接點名道姓冊封李淵的胞妹為妃,看他還能找什麼樣藉口拒絕!
「朕要李閥與宋閥這場婚事全權作廢。」
不管怎麼樣,他不可能放任兩方軍閥勢力坐大。
「臣遵旨。」
裴世矩臉上毫無意外之色,領了口諭後退出殿外,心中思量對策。
楊廣左思右想還是擔心事態有變,又命人給魔門各大門派傳話,務必出手破壞李宋兩大的門閥的聯姻,若是能叫兩家因此而反目成仇,那就更好了。
第56章
夜色寂冷, 天懸星河。
如霜的月光揮灑而下,夜風悠悠吹來。屋檐下懸掛的六角宮燈隨風左右搖擺,橙色的燈暈散落在繁密的花叢里, 光影斑駁之中偶有三兩聲蟲鳴斷斷續續的傳來,更添幾分靜謐。
月光穿過鏤空珠紗窗, 照在拔步床上。李情盤膝而坐, 維持著五心朝天的打坐姿勢。
李閥作為高等武學世界的世家軍閥自然也有其傳家的武功絕學, 不過那等剛勁的武功並不適合李情修習,她練的是逍遙派的內功,那本由逍遙子和七絕道人兩大宗師高手為她量身創造的《枯木逢生長春決》。
這本功法原本是為了補足李情先天不足而丹田又存不住內力的缺陷而生, 功法最奇異之處在於功法入門以後會在體內的奇經八脈里形成獨特的氣旋, 內力自丹田湧出順著固定的經脈路線流向她的奇經八脈, 一部分流入一個個氣旋, 剩下的又再度涌回丹田。由此不斷循環往復,直到內力填滿她全身的經脈氣旋為止。
換而言之, 修習長春決時,內力生于丹田存於全身的經脈。只有當經脈里的氣旋無法容納更多的內力之時,剩餘的內力才會齊齊湧入丹田, 儲存在丹田內。
因此,表面看來李情的丹田空空, 平日裡坐臥行走皆腳步虛浮, 沒有習武之人的精煉, 但實則她渾身皆是丹田, 而且因為功法的特殊性, 她幾乎是日夜不休的在修煉內力。如此日積月累,內力之深厚可想而知。
而且內力存於經脈最大的好處便是加速傷口的癒合,普通的傷口瞬時便能癒合, 即使是傷經動骨的重傷也只需三兩天便能好透。
李情其實不需要刻意盤膝打坐,但入夜以後,她的眼皮狂跳不停。
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心頭沉甸甸的傳來壓抑的感覺。
有時候習武之人的預感實則是一種預警。
李情打坐不是在練功,而是在等待著即將到來的變故。
只是越坐越是無法靜心凝神,李情索性收了功下床踱步走到圓桌前,倒了一杯涼茶,端起茶杯,思緒湧來。
李情心知楊廣必然不會坐視她嫁給宋缺,讓這場威脅到他切身利益的婚事順利完成。
破壞婚事的方法多種多樣,總結起來不外乎一句話,只要新婚當日兩位主角之一未能到場,這場婚事自然不了了之。若是更狠些,叫婚禮當天的兩位主角之一與人有私逃婚,屆時不僅宋李結盟之事泡湯,更能讓兩大門閥反目成仇,徹底決裂。
不管是對於楊廣還是於站在楊廣一側的魔門而言,李情這個養在深閨的嬌弱小娘子自然比武功卓絕且心智成熟的宋缺更好對付。
當然作為李閥與宋閥結盟的重要紐帶,李情若是因為此事而稍有損傷必然會引起兩閥震動,屆時宋李兩大門閥聯手起來一致對外,這不是楊廣樂意見到的局面。
而在不傷人的情況下對付女人的手段,也不外乎那麼幾種。
若是不出意外,這幾日他們應當就有所行動。
同時,慈航靜齋也未必會樂意看到宋缺脫身另娶,教她們的種種籌算化為一空。若是不出意外,他們應當會在宋缺身上花些心思,為魔門行事提供便利,也讓宋閥無暇他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