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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察到迎面而來的風刃更快更密,玉瀲心臉色凝重,此人擅長遠距離進攻, 且修為高出她一大截,既存了必殺之心,就絕不可能讓她逃走。
她一邊尋著廢墟中的遮蔽物閃躲氣刃,一邊迅速思量對策。
魔君神識鎖定了她,不管她躲到哪兒去,風刃總能在第一時間追上她。
「還躲?」魔君一聲冷笑,遂同時撥出數道琴音,擊向擋住玉瀲心身形的石柱。
轟隆聲響,柱子被攔腰斬成數段,碎石崩裂,四散紛飛。
魔君忽的眼瞳一縮,數根銀針穿過風刃集結的縫隙,直指他的雙眼和眉心。
他反手揮出一掌,掌風卷開銀針,同時又有一把銀針從側方襲來。
「雕蟲小技!」
魔君周身爆開一團靈氣形成旋轉的風牆,銀針飛至,被風牆格擋在外,絲毫不能近身。
玉瀲心投擲銀針偷襲未成,卻成功阻止魔君再撥靈弦,遂一躍而起,扔出兩道紅綢,捲住一根兩人合抱粗細的橫樑,砸向曲衍魔君。
魔君一掌將橫樑震碎,煙塵瀰漫之時,忽覺危機撲面,遂循著直覺朝危險來臨之處推掌迎擊。
玉瀲心與曲衍魔君對上一掌,未及反震之力將她震開,便有一截紅綢從袖口探出,捲住魔君的手腕,將兩人以合掌之姿牢牢縛住。
魔君微驚,心有不妙之感躥升,下意識要抖落紅綢,甩開玉瀲心的手。
可掌心忽然傳來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他體內靈氣一陣動盪,隨即他便愕然發現自己的體內的靈氣正順著手臂經脈爭先恐後地轉移至玉瀲心的身體。
更令人心悸的是,不僅靈氣飛速流失,就連他的魂魄也動盪不安,像遇到威脅似的,感到沒由來的惶恐。
魔君心道不好,連忙聚起靈氣用力一掌推開玉瀲心。
紅綢呲啦一聲撕裂,玉瀲心手臂爆開一蓬鮮血,但在她飛退之時,體內靈氣自主護體,以極快速度修復了小臂傷處。
噔噔連退數步,腳跟抵住傾倒的磚牆牆根。
可此時,她的雙手已捏成印結,手背上畫著一串古怪的血符印。
她唇角一勾,胸口劇烈起伏,吐出一大口黑色的霧氣,這濃霧像暈入水中的墨汁,氤氳變化,最後凝成一頭形貌古怪的凶物。
這凶物只生頭尾和四肢,腦袋特別大,光嘴就占了半張臉,血口張開,黑森森的嘴裡全是倒扣的尖牙,密密麻麻的牙齒直長進喉嚨里。
此物兩眼猩紅,不時轉動的眼珠流露貪婪之色,正四處搜尋可以下口的獵物。
魔君見狀,臉色急變。
饕餮!
玉瀲心喚出的這隻饕餮是幼獸,但其氣息半分不弱於曲衍魔君,令其具象化的血符是以方才玉瀲心從魔君體內奪取的靈氣所驅動的。
「對不住了,魔君大人。」玉瀲心揚起眉梢,眸色幽邃,「倘使師尊要我死,任你抽筋剝骨,我半句怨言也無。」
「可師尊既然救我,我就不能使其一番心血付諸東流。既然我的存在不能令魔君大人滿意,那就只能……」
她眼底掠過一抹噬血的凶光,驀地沉下臉來,陰惻惻地笑道:「懇請大人消失。」
話音落下,凶獸饕餮發出一聲尖利的嘶鳴,遂閃電般飛速奔向曲衍魔君。
曲衍魔君推出一道掌風,那凶獸像墨紋似的倏然破碎,可下一瞬,待掌風掠過,它又剎那聚攏,再出現時,已在魔君眼前。
此物並無血肉之軀,不過由至純靈氣集聚,既不會被刀劍所傷,亦不能被琴音所滅。
只有魂骸之力,才能斬滅另一個魂骸。
魔君大驚之下飛快後撤,卻不及後者徑直穿過數丈虛空。
凶獸的腦袋在他眼前迅速放大,那血盆大口一張,視野瞬時暗了下去。
猩紅的血泊在焦黑的磚石地面上快速擴散,玉瀲心踩著血水行至血肉模糊的屍體身旁,將那枚精鐵劍尖扔在屍體上。
饕餮還在啃食傷口斷面,倒鉤狀的牙齒沒次都能扯下一大塊鮮血淋漓的皮肉。
「行了,別吃了。」玉瀲心拎著它的尾巴將它抓起來,後者被打斷愉快的進餐,不服管教,眼神凶戾,回頭就在她的手臂上狠狠啃了一口。
玉瀲心面無表情,冷眼瞧著它。
一人一獸對峙須臾,饕餮氣勢落了下風,先敗下陣來,撒開玉瀲心的胳膊時,還打了個嗝。
玉瀲心將手伸進饕餮嘴裡,像探囊取物,在其腹中尋了片刻,抽出一團烏黑的魂魄,此乃魔君之精魄。
用餐被阻撓也就算了,玉瀲心竟然還將它吃進肚子裡的東西掏出來,饕餮嗚嗚哇哇一陣亂叫,試圖把那縷精魄再吞回去。
玉瀲心嫌惡地瞧它一眼,這小玩意兒怎麼看怎麼噁心,遂隨手一扔,並解開血符,無情地冷喝道:「回去!」
饕餮落地打了個滾,委屈地癟了癟嘴,隨後嘭的一聲化作煙塵。
分神境修為的高手就算肉身盡毀,只要魂魄尚存,就還有轉生的法子。
但被饕餮殺死的人,其魂魄會被直接吞噬,被饕餮魂骸的力量淨化,其精魄只餘留最純粹的魂源之力。
玉瀲心掌心出現一道金紅獸印,其形態正是饕餮。
獸印亮起紅光,將魔君精魄一口吞噬了。
片刻之後,獸印消失。
玉瀲心驀然睜眼,轉身快步走出山莊正殿,身形一動,直奔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