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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東冥氏因血脈之故,歷來坎坷,在東冥氏與愛妻之間,東冥訣選擇了前者。
李蘭初與東冥訣置氣,毅然離開東冥氏,卻也從未走遠,東冥訣明明知曉她的下落,可又因愧,終身未敢相見。
兩人既緣深,又緣淺,當初種種因果不必細說,只道陰差陽錯,半生蹉跎。
「神諭已然顯靈,天玄傳承也初有眉目,眼下東冥氏身處危急存亡之大關,唯有勸得曾祖母出山,方能震懾神主派那一眾邪魔。」
東冥樂為曾祖悲嘆,心中很不是滋味。
夜輕羽帶走了東冥訣,今日東冥樂親眼見識過對方的實力,憑她二人,極難從道衍宗尋回東冥訣,還得請出更尊貴的大佛,才有奪回東冥訣的可能。
步入山林,尋了處僻靜之地,闕清雲坐下調息,玉瀲心則在她身外替其護法,聚起一蓬森羅魂骸之力,為闕清雲細細療傷。
以往總愛與她師徒二人調笑的東冥樂今日雙眼中盛滿憂思,雙手抓緊衣擺,侷促不已,不復先前的輕鬆自在,一整夜下來,竟是半句話也未曾多說。
第225章
接下來幾天, 竹園的門一直關著,只有每日清晨打開一次,是李蘭初拎著她的魚簍去河邊垂釣。
這位前輩絲毫沒有被不請而來的幾個晚輩打擾, 仍不疾不徐地維持著往日的生活習慣, 晨起出門, 日落歸家。
自然, 也不搭理玉瀲心一眾, 便是東冥樂日日在旁候著, 也只得隻言片語, 無甚緊要的交流。
闕清雲的傷養好了, 見李蘭初態度沒有和緩,東冥樂心頭無奈,只好暫時放棄,另擇他法。
妖族之人在凡界猖獗,神諭給出的指示是天玄傳承, 也就是說, 拯救凡界,抵禦妖族來襲的唯一途徑, 是找齊九大龍脈, 匯集傳承天寶。
不僅如此, 她們還要防著妖族捷足先登, 有了白虎妖珠前車之鑑,此事需儘早提上日程,不得繼續耽擱下去了。
儘快尋到龍脈下落才是當務之急。
聽瀾宗與天玄宗都已覆亡,闕清雲沒有自己的勢力心腹,又不肯屈就於道衍宗,故而手下能調動的人手極其有限, 諸事皆需自己親力親為,不如東冥樂行事方便。
東冥樂思前想後,與玉瀲心二人商議決定先召集殘部,依據闕清雲提供的線索,令幾個信得過的心腹前去探尋龍脈。
已是日落西山之時,東冥樂剛打定了主意,準備率眾離去,便倏然聽得竹園的門扉嘎吱一聲響,幾日不曾給過她們正眼的李蘭初端著兩幅畫立在門邊,朝她招了招手。
東冥樂見狀一愣,依言來到竹園前,朝對方俯首,行了晚輩禮,恭恭敬敬喚了聲「曾祖母」。
「老嫗知你三人來意,但我早年已立下重誓,此生絕不為家國出世,也不會管東冥氏興衰。」
李蘭初說話時神色平靜,聲音很輕,但語氣極其堅定。
東冥樂知其脾性,曾祖母向來說一不二,她既明說不會管東冥氏,那麼,哪怕東冥氏族人全都死在妖族手中,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這麼說或許冷漠,但同時也是看遍世事沉浮後的無可奈何。
有人願為家國大義捨身忘死,便也有人不願參與爭端,只求獨善其身。
選擇沒有對錯之分,有的僅僅是人與人不同的人生。
李蘭初將手中兩幅畫遞給東冥樂,言道:「我能給你的,只有這兩幅畫,你往後便莫再來了。」
言罷,她又從容退回院中,當著東冥樂的面關上院門。
院門關上,門環輕叩,發出哐啷啷的聲響。
東冥樂在竹園前靜立半晌,直至山間的風吹起她的發,亦吹落她的滿目憂愁。
她低下頭,將其中一幅畫卷展開。
縱橫山河在她眼前鋪開,東冥樂瞳孔一縮,面露震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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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脈地圖?」
玉瀲心聲音拔高,語調近乎失控。
闕清雲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噤聲,莫要這般咋咋呼呼,但闕清雲眼中也蘊有未退的驚疑之色,視線落在於兩張鋪開的地圖上,眼神頗為凝重。
她們眼下身處鏡虛秘境之中,四下無人,東冥樂方敢將話攤開了講。
攤在她們面前的的確是兩張地圖,分別指明北道玄武龍脈和南境朱雀龍脈之所在。
僅僅是這兩張地圖,就足夠引起天下轟動,令玉瀲心三人震驚,但在這兩份地圖的夾層中,東冥樂還發現了一封紙面泛黃的書信。
信上說,道衍宗早在萬年以前就派人四處找尋龍脈,如今四靈五寶半數已得,其餘龍脈下落也有眉目,遂委託李蘭初尋找朱雀、玄武兩大天玄靈脈。
落款之處書有一字:羽。
夜輕羽。
顯而易見,東冥樂沒能請得李蘭初出山,當初的夜輕羽同樣沒有達成目的。
這兩份地圖在李蘭初手中不知放了多少年,但同時也讓玉瀲心等人明白,夜輕羽萬年以前便打上了龍脈的主意,這真知遠見和縝密的安排,實非常人得以匹敵。
就連闕清雲,都大感意外。
夜輕羽如此深不可測,幾如一片陰雲籠罩在玉瀲心心頭。
那銀髮紅眸的女人,不僅實力高強,其心思和謀劃都天衣無縫,被這樣的人時時關注,闕清雲的安危屬實令人擔憂。
玉瀲心皺起眉頭,猶疑地問道:「這兩張地圖,可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