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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語調輕鬆,說得十分寫意,硬是將咄咄逼人的話語,道出幾分春風拂面的仙氣。
可她話語再柔,城衛首領也體會不到半分暖意,只覺得自己如墜冰窖,寒意從四面八方將他包圍,鑽心刺骨。
「雲溪谷仙師……無暇他顧……」城衛首領額角落下大顆冷汗,回答得蒼白無力,到最後幾個字,虛弱得幾乎沒了聲音。
玉瀲心便是一聲嗤笑:「是無暇他顧,還是自顧無暇?」
若雲溪谷的修真之人出山,像陳邱風那樣心系蒼生,不畏兇險,驅妖斬魔,盡己之所能救人,那麼因業源之災死去的人數,應當減少至少一半。
他們不是不能救下更多的人,不過是怕招惹麻煩,影響自己的修行。
遂令百姓自生自滅,在他們看來,或許騰讓一座朝旭城用以容納難民,已是心懷蒼生,濟世救民之舉。
城衛首領再次沒了聲,周圍看客及一眾城衛都滿目惶惑,不知所云。
玉瀲心也不惱,狀似漫不經心,漠然一笑,最後問道:「你們這些官兵,動輒喊打喊殺,其心之狠,其惡念之重,凶戾殘暴之至,與患魔病之人有何區別?!」
說到最後,她赫然抬高聲音,其聲中蘊藏一縷神魂之力,有如當頭棒喝,敲在城衛首領天靈,震得對方雙腿一軟,噗通一聲雙膝跪地,渾身抖若篩糠。
見其仿佛被抽了魂似的,嚇得心膽俱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玉瀲心滿臉嫌惡,冷聲斥道:「讓你們能主事的人出來說話!」
那城衛首領腦中已是一片空白,說什麼便做什麼。
他手忙腳亂地起身,踉蹌著奔出幾步,中途還險些摔倒,被其身側衛兵攙扶著才能站穩。
但他片刻不敢在此多待,定了定神便飛奔入城。
其人走後,一眾城衛也不敢上前,卻也不能後退,遂茫然地圍在玉瀲心四周,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與之對峙僵持。
玉瀲心目不斜視,權當看不見這些濫竽充數的衛兵,回身看向那已驚呆的母子二人。
她手腕一翻,兩指間夾著一道明黃色的靈符,輕輕一擲,那靈符便掠空而過,朝那男孩兒飛去。
男孩兒大驚失色,下意識後退一步。
可眼前靈符看似輕盈,卻躲無可躲,轉瞬間便貼在他肩上。
隨即,他渾身一震,烏黑的煙氣自他後背滲出,繚繞有如墨色煙雲。
這業氣未及逃逸,便被那紅衣之人招入掌中,五指收緊,金芒涌動之際,邪祟之氣也被徹底驅散。
糾纏在男孩兒身上,令他頭腦昏沉,不時便額心作痛的邪氣消失,霎時靈台清明,眼中猩紅之色也迅速褪去。
男孩兒神色有些愣怔,不明所以地看著眼前之人。
「這靈符有驅災辟邪之效,將其帶在身上,凶厄難近其身,且帶著你娘離開,去別的地方謀生。」
玉瀲心把話說完,便拂袖一掃,這母子二人竟憑空消失,轉眼間,已至城外數里無人之地。
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小藥瓶,揭開瓶塞一嗅,仙藥氣息令其精神一振,他方知此物是給他母親救命的。
仙師考慮周全,他與娘親已得罪了朝旭城守,又在城外樹敵眾多,繼續留在此地,會有數不清的麻煩。
玉瀲心給他的這枚靈符也會令數不清的人眼紅,足夠在凡人之中引起一場血雨腥風。
可不過片刻,方才出手相救之人的面貌已記不清了,留在印象中的,只餘一抹漫天的緋色。
男孩兒倏然間熱淚盈眶,雙膝跪地,朝朝旭城之所在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
而後起身,餵其母服下仙丹,遂將後者背在身後,徒步離開。
此時朝旭城外又是另一番光景,玉瀲心送走那母子二人,圍觀之眾中自有心思活絡之人,聯繫玉瀲心前後幾句話,立即生出膽大的念頭。
「仙師!」人群中有人呼號,快行幾步上前,毫不猶豫跪在地上,朝玉瀲心磕頭,「求仙師救救我們!也賜我們一張靈符吧!」
一旦有人開了頭,後邊兒附和之聲就無盡無窮。
又有人跑到跟前來跪下,將頭磕在地上,不要命似的,砸得砰砰直響。
「求仙師賜符!」
「求仙師賜符!」
「求仙師賜符!」
祈求之聲此起彼伏,不過數個呼吸,周圍的難民便嘩啦啦跪了一地。
玉瀲心長身立於人群之中,狹長的眼角倒懸著,眼神冷漠而譏諷。
她檀口一張,不留情面地說道:「方才有人平白遭難,不見你們仗義執言,如今瞧見好處,卻想從中得利,天底下哪有這般便宜的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來了!有二更!
第161章
難民們哪裡料到玉瀲心會這樣說, 紛紛震驚抬頭,卻見那紅衣之人面色冷漠地虛起眼來,狀似隨意地掃視一圈:「比起救人, 小女子更會殺人, 你們可想試試?」
眾人面色大變,此時方想起來,剛才為玉瀲心所殺之人還躺在城門處, 屍骨未寒。
他們為玉瀲心的美色和一時利益迷了雙眼,竟忘了這女人雖生得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 談笑間, 下手取人性命之時,也毫不手軟。
被那妖異而冷漠的眼瞳盯著,霎時間遍體生寒, 仿佛有把刀抵在脖子上, 隨時都能取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