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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交手數個回合,岳無極很快就遍體鱗傷。
忽然,他招式一變,身影一閃便不見蹤跡。
玉瀲心瞳孔收縮,雖未見著人影,但她憑藉直覺心中已生出預判。
一根青藤蜿蜒而上,捲住她的腰腹,拖著她向旁側橫移數尺,便聽得一道風聲,岳無極憑空出現在她剛才短暫停留的位置,一隻手前伸出去,還做著擒拿的姿勢。
漸漸由魂骸接管了岳無極的神識,操控了他的身體,因此速度又拔升一截,而且行動越發詭譎,不再理會闕清雲的進攻,只緊緊咬住玉瀲心一個人。
震魂魂骸之強,令玉瀲心刮目相看。
唯一的破局之法,是放開饕餮或鏡虛的束縛,就像當初對戰渾天道尊的分識。
雖然足以贏得這場戰鬥,但她也務必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玉瀲心從來不願冷靜思考,只要心中做出判斷,有了得勝的法門,她就會毫不猶豫地執行。
然而,就在她準備放手一搏的瞬間,祭壇竟又一次震動起來。
起先她以為是岳無極又有了新的手段,但令她意外的是,崩裂的是岳無極腳下的地面,同時湛藍光芒自地縫中透出,拔地而起數丈高,形成一圈禁陣,將岳無極束縛於其中。
「兩位仙師,趁此機會!」雲月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她不知何時已進入戰圈,雙手並在一起,結了個古怪的印結。
那突然出現的禁陣,毫無疑問是雲月寒所為。
玉瀲心頓了一瞬,闕清雲卻毫不猶豫出手,冷白衣衫隨其出招之姿翩然舞動,絕美的身姿背後,是無窮無盡的殺機與鋒芒。
冷厲的劍鋒破空而去,橫貫長虹,不偏不倚透進岳無極的心口。
後者身形一晃,口中噴出逆血,隨即爆發更蠻橫的氣勢,兩臂錘擊于禁陣側壁,聽得咚咚悶響,那禁陣上竟出現了幾道裂紋。
雲月寒臉色發白,禁陣受損,她也遭到反噬,體內氣血一陣動盪,嘴角滑落一絲猩紅的血跡。
玉瀲心便在這時飛撲上去,一掌拍在震魂魂骸所化的頭顱發頂,體內饕餮、鏡虛兩大魂骸爭先恐後地魚貫而出,撕扯其體內作祟的魂骸。
震魂魂骸被束縛于禁陣之中,又遭到兩大魂骸夾擊,實難匹敵,不過數息就被撕得支離破碎,殘缺不全。
一部分殘魄被吞進饕餮的肚子,另一部分則被鏡虛吸收歸併,若不是玉瀲心急急喊停,留下其十分之一的殘魄,可能剩下的這一點兒都能被饕餮一口吞了去。
饕餮不甚滿意地嘖嘖嘴,剛剛飽腹一頓很好地撫平了它心中的怨氣,是以玉瀲心瞪它,它也權當看不見,優哉游哉地甩著尾巴鑽回玉瀲心的識海。
鏡虛是一頭笑面虎,其本性之兇殘一點都不弱於饕餮,故而玉瀲心將震魂魂骸殘餘的一縷精魄交給了森羅,令森羅代為照看,留著它還有大用,自不能早早成全了饕餮和鏡虛這兩個貪婪的傢伙。
好在先前已經嘗到甜頭,對於玉瀲心的安排,鏡虛和饕餮都沒有異議。
體內魂骸被強行抽走,岳無極抽搐倒地,四肢痙攣,口吐白沫,兩隻眼睛瞳孔渙散,已然是活不成了。
屬于震魂的那顆腦袋破碎之後,他的身體恢復了原本的人樣,可即便如此,也已是滿身傷痕,鮮血淋漓。
雲月寒落回祭台,緩步行於岳無極身側,眼神哀戚,卻抿唇不語。
畢竟同門一場,岳無極素來對其愛護有加,如今走到這一步,亦非她之所願。
她沉重嘆了口氣,自岳無極的屍身上收回目光,看向玉瀲心和闕清雲,恭恭敬敬地俯首一拜。
玉瀲心虛起眼,闕清雲則面露不解,輕喚:「雲姑娘。」
「二位仙師。」雲月寒開口,神態虔誠,「今日多謝二位趕來相救,保得琴悅性命,然月寒尚有一不情之請,還望二位仙師成全。」
雖內里是雲月寒的魂魄,但外在卻是炎琴悅的肉身,玉瀲心多少有些不習慣,故而撇開視線,任闕清雲去應付。
「雲姑娘不必多禮。」闕清雲回答道,「儘管開口便是。」
雲月寒抓緊衣襟,緊張得指尖發顫,閉眼平復片刻呼吸,方懇求道:「我想……再見溫瑜一面。」
話音未落,遠處天邊忽然綻開明亮的煙火。
玉瀲心扭頭看去,見得一簇竄天猴迅速升空,在灰暗的天穹之下爆裂開來,化作數不清的星點。
闕清雲與雲月寒也同時聽見動靜,後者臉色倏然一變,惶急道:「是皇宮!有人行刺!」
那煙火之所在,確是大璩皇宮的方位。
玉瀲心揚眉,頗為意外。
隨後,便見數道黑影包圍祭台,為首之人一身雅致富貴的紫袍,修為奇高,隱隱有突破洞虛境的預兆。
竟是雲景明。
闕清雲見得此狀,眸心掠過一抹晦暗的幽光,冷笑道:「好一個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可晚輩有一事不解,還欲向雲宗主請教。」
雲景明背負雙手,冷眼瞧著她,聞言亦是一聲冷哼,故作姿態地回答:「闕宗主所謂何事?」
闕清雲神色坦然拱手相詢:「岳無極乃震魂門禁咒之靈,雲宗主方才不救他,卻在此時攔路,是為何意?」
「一個瘋子,不以大局為重,擅自破壞本座的籌謀,留之何用?」
言罷,他抬起眼來,幽暗的雙眼看向玉瀲心,唇角勾起冷銳而譏誚地弧度:「何況,身負四大魂骸,掌控近半秘境的半神轉世,可比區區一個岳無極,更有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