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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之主答曰:「定虛失竊之後,曲大人亡命於玄臨界,玄宮的境況一日不如一日,短短三年,玄宮境內超過九成的地域都被妖獸占領,我宮之人存活不足百之一二。」
「某傾餘生壽元,竭力卜算一卦,方知天玄仙師將臨,如此,玄宮才有一線轉機。」
傾餘生之壽元,測算天運,為玄宮百姓謀求出路,這等魄力與胸襟,普天之下,再無第二人。
誠然,心冷如玉瀲心,亦不由為之動容。
她舉棋不定之時,便下意識地看向身側之人,闕清雲也恰在此時抬眸,兩人視線相觸,玉瀲心問:「師尊以為如何?」
「倘使瀲心心有怨怒,我二人便一走了之,另尋他法,若卿不覺委屈,與此人合作,共尋至寶下落,也未嘗不可。」
三界之主態度誠懇,所言皆有佐證,與此人合作,遠比與虎謀皮要合算得多。
玉瀲心心中飛快計較,當下便有了決斷:「你且先瞧瞧,晏安是否知道寶物下落。」
言罷,她隨手一揮,屬於晏安的魂火飄搖而起,朝三界之主飛去。
她話未說盡,態度模稜兩可,合作與否意向並不明確,但界主隻字未問,依言托住晏安魂火,神識自其間掃過,以極玄奧的術法抽取其魂魄中的記憶。
片刻後,三界之主陡然睜眼,目露震怒精芒。
玉瀲心挑眉,抄手靜候。
雲庭禁衛及一眾長老也不約而同看向界主,欲知他在晏安的記憶中看到了什麼。
然而,卻見界主擺手,示意眾人暫且退下,只留玉瀲心和闕清雲。
前有晏安盜寶,後有晏群教唆,殘殺忠良,長老們知界主介懷,自不會留他們聽取機密,雖覺憤慨,卻也無可奈何。
眾人陸續往傳送陣行去,玉瀲心卻突然插話:「絕念留下。」
方絕念步子一頓,見界主沉吟半息,沒有異議,便快步行至玉瀲心二人身側,盡心充當玉瀲心的侍從。
雲庭中閒雜人等全部退下,連禁衛都悉數遣走,這時,界主方臉色凝重地開口:「三界至寶,可能在深淵之中。」
深淵?
玉瀲心聞言微微虛眼,與闕清雲四目相對,一時間啼笑皆非。
她們來時途經通天巨樹,自然路過了那邪詭的深淵,因環境惡劣,妖獸成群,她們沒有下去查探。
但此時想來,這三界之中,最為古怪的便是那通天巨樹,三界至寶藏於深淵之下,似乎確是唯一的可能。
「為何會在深淵?」玉瀲心擰眉問道。
界主面色踟躕,又過須臾,方無奈嘆息:「有件事,二位有所不知。」
玉瀲心好奇:「何事?」
「定虛雖為三界至寶,但同時,它也是毀天滅地的邪物。」
未料及界主此言,玉瀲心與闕清雲相視,無人開口,只等著界主繼續往下說。
「天玄祖師開闢玄宮,其初衷,是封印邪魔。」言及此處,三界之主掃了眼玉瀲心身後的方絕念。
界內之人獲悉真相,不知將作何想。
但事已至此,這秘密再保留下去也沒有意義了。
他說:「上古年間,凡界中出現妖劫,一頭兇殘之至又極其強大的妖獸率百萬臣民攻打凡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幾乎將凡界徹底摧毀。」
「始祖冒九死一生之險與之一戰,擊毀其肉身,卻無力銷毀此獸魂魄,遂以定虛鎮之,劃虛空,辟新界以為牢,將其拋置其中,並命某駐於此界日夜看守。」
「彼時此獸魂魄有所異動,引發不同尋常的天象,某為解讀天象所示,日夜觀星,卻因一時疏忽,讓此獸蠱惑晏氏神志,令晏安設計將定虛竊走,埋在通天巨樹之下。」
晏安為凶獸所蠱,偷走三界至寶,而後天降紫雷,劈中通天巨樹,巨樹迅速妖化,不僅繁衍出古怪的凶獸,更是往下吞噬虛空,形成深不見底的坑洞。
這一切,原來是早有預謀。
可思來想去,玉瀲心仍有一事不解:「定虛被盜之後,通天巨樹發生古怪異化,界主大人竟未前去調查麼?」
說旁人不知內情,無法將通天巨樹妖化和定虛聯繫在一處,但他作為看守凶獸魂魄之人,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為何竟無動於衷?
他早該猜到定虛的下落。
界主咬緊牙關,從方才起便平靜泰然的臉上此時竟划過一抹愁腸百結的痛楚,無奈搖頭。
「定虛是玄宮存在的根基,此物離開陣眼,玄宮內靈氣紊亂,天規變遷,如君之所見,雲庭外圍已悉數坍塌,倘使某離開此界前往調查,那麼今日,這玄宮早已不復存在了。」
祖師爺開闢玄宮,其初衷並非建立一個世外桃源,而是為了鎮壓凶獸,玄宮內的生靈有些是後來開啟天梯,從凡界移居而來的,也有些是此界自然誕生的。
歲月悠久,玄宮自然運轉,漸漸形成規模,便被天玄宗的宗主當做避難之所,作為開啟玄宮的鑰匙,天玄宗印也代代相傳。
倘使三界之主要去通天巨樹查驗定虛的下落,那麼必然無人維繫大陣的平衡,玄宮將一瞬間蕩然無存。
便因這一念之差,界主選擇留在玄宮。
當初他將曲言心下放至玄臨界,乃是有意為之。
深淵兇險,尋常人等下去便是送死。
見曲言心實力超絕,於玄臨界內橫行無阻,他便叫長老將她喚回,欲將真相和盤托出,委其下深淵尋至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