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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她假意謙虛,事實上,那雙明亮的眸子裡盛滿了道不盡的得意。
闕清雲抿唇輕笑,反問她:「瀲心又何嘗不是如此?」
因心悅之,方覺眼前人便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美好,誰也比不得,夠不上。
悶葫蘆突然變得很會說話,將纏綿的情話以這般一本正經地語氣說出來,玉瀲心竟還有些難為情,遂雙手捧起闕清雲的臉頰,垂首封住對方的嘴唇。
這一吻便不可收拾,衣衫剝落的間隙,闕清雲抽空提了提玉瀲心腰間的錦被。
只及一半,她親手養大的狼崽子便一口叼住她的耳朵,濕滑的舌頭掃過耳廓,立時激起一身震顫。
玉瀲心細細啃咬闕清雲的耳尖,同時還朝那漸漸泛紅的肌膚吹出一口熱氣,啞著聲問:「如此,師尊可喜歡?」
闕清雲自是不答,緊閉的眼瞼下,是一片薄薄的腮紅。
玉瀲心見狀,美色迷心,則折騰得愈發歡快。
漸入佳境之時,還不忘自衣袖中摸出一張明黃色的消音靈符,隨手甩在窗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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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湘山腳下一條絲絛蜿蜒而過,不少遊人正在湖中泛舟。
今日天氣格外怡人,雲層稀薄,可見萬丈高空之上,懸掛一彎銀鉤似的月亮。
有人泛舟,也有人飲酒,玉瀲心臥於畫舫船頭,一隻手撐著腦袋,搖頭晃腦聽著小曲兒,好不快哉。
對面船上琴聲悠揚,她空餘的左手端著一隻空酒盞,一下一下敲擊桌面,和琴曲打著節拍。
桌對面,則是素衣勝雪的闕清雲,酒過三巡,其人面色不改,將佩劍橫在膝頭,取了一張絹帕,細細擦拭劍身。
距離她們不遠還有另一桌遊客,正熱切地討論著皇帝新下的詔書。
天祭將啟。
皇帝正值壯年,雖因故廢了雙腿,但勤於持政,這些年來,算是不功不過。
眾人已探討許久,思來想去,唯立嗣最有可能是天祭的動因。
可那大璩皇宮之中,只有一個公主,難不成,國君打算立公主為嗣?
王朝有史以來,也並非沒有女子掌權先例,但公主尚未及笄,皇帝也可再娶,這麼早便立其為嗣,是不是太倉促了些?
黎民百姓哪裡能揣度得透帝王心思,大傢伙你一句,我一句,亂七八糟,眾說紛紜,大多數人都為國君這突如其來的決定感到不解,同時也有為數不多的幾個有頭腦的,陷入了沉默與深思。
船首一位瞎眼的白鬍子先生沉沉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國之將傾,國之將傾啊!」
小二給玉瀲心再上了壺酒,玉瀲心鼻子動了動,酒香怡人。
她將手中杯盞斟滿,遂舉杯問闕清雲是否願與她同飲,不料闕清雲竟搖了搖頭:「為師已然醉了。」
玉瀲心笑,手腕回勾,嗔她:「師尊騙人。」
闕清雲但笑不語,玉瀲心便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哐啷——
酒盞自其手中跌落,玉瀲心神態迷惘,用力眨了眨眼,愣怔地瞧著眼前兩道重影,疑惑道:「為何竟有兩個師尊?」
話音落下,她撐著腦袋的右手沒了力氣,腦袋往下耷拉。
卻在磕之桌角的前一瞬,身前人探來一隻手,將她前額護住,免叫她待會兒醒來,腦袋上頂著一個大包。
噗通之聲接連響起,除了闕清雲,畫舫上的遊客紛紛軟倒昏迷,沒一會兒,琴音也消了下去,本該歌舞昇平的船上,竟是一片寂靜。
一席青衣現身於船頭,如暗夜之中悄然出現的幽魅。
東冥樂靠坐著船沿扶手,好整以暇地與闕清雲遙遙對視,遠處縈縈而來的歌舞聲更襯得此地氣氛詭異。
東冥樂輕笑著打破沉寂:「闕宗主既知酒中下了迷藥,為何不阻止瀲心妹妹飲下那杯酒?」
她語調輕快,面色卻頗有幾分好奇。
明明闕清雲避她入蛇蠍,怎麼今日所見,好像又與先前的印象有些區別。
自玉瀲心倒下,闕清雲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面對東冥樂,她自不假以辭色,聞言只道:「因為闕某想和東冥姑娘單獨聊聊。」
其聲清冷,態度孤高,可沒有半點禮遇的姿態。
東冥樂眼睛裡笑意始終平和溫婉,可口中所說的話卻格外輕佻:「沒想到,闕宗主為了與樂單獨見面,竟不惜任由瀲心妹妹飲下迷藥,倘使瀲心妹妹醒來得知此事,不知該多麼傷心,一片真心錯付了呀。」
闕清雲並不為此言所動,膝頭佩劍翻過一面,從容不迫地擦拭銀亮的劍身,同時波瀾不驚地說道:「據我所知,東冥氏族內,已有五百年沒有出現能覺醒血統的後代。」
此話一出,東冥樂視線微凝,臉色也沉了些許,雖面上不顯,但其氣息些微改變,於高手交鋒之時,已算將心事袒露無疑。
不等她斑駁,闕清雲便自顧自繼續說:「你大費周章設計炎氏君王,挑動天祭儀式開啟,不就是擔心你們東冥一族在你手中沒落。」
話音稍頓,拭劍之人抬起頭來,與船邊的青衣女子對視,揚聲道:「倘使闕某不遵你的意願,乾脆將這一切都毀了去,東冥樂,你當如何?」
東冥樂臉上神情已不復輕鬆,兩眼幽寂,良久,方呵出一口氣,無奈搖頭:「不愧是天玄之主,一代聖君,樂心服口服,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