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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倩影著一身艷麗的紅裙,視線與黑衣首領相撞,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淺笑。
隨即,闕清雲右手沒入幽炎。
黑衣人驟縮的眼瞳中,倒映著一簇沖天而起的青色火光。
大地開始震顫,四周捲起狂風,可怕的氣息甚至影響了天上的雷雲,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勢一層層壓了下來,像銀亮的刀鋒刮著背脊,那刺骨的涼意直叫膽戰心驚。
「怎麼可能……」黑衣首領霎時牙關顫抖,臉無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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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虛門壁障轟然破碎,聽瀾宗破敗的禁地重見天日,遍地屍體堆疊成山,被一把青藍色的火焰吞噬,只剩一簇簇焦黑的枯骨,方圓百里,一片死寂。
一雙沾滿泥濘的白色靴子踏過屍山,那些碎骨在她腳下化作粉塵,偶爾也會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視線的盡頭,女人紅衣紅裙,臥躺於焦土之上,閉合的眼瞼斂去了多情的媚態,顯出她原本的清雋秀雅,眉目溫婉,氣質清淑。
闕清雲走近玉瀲心,將地上的人抱進懷裡。
柔緩的視線描摹懷中人的眉眼,莽莽蒼蒼的天地,只余這一抹紅衣。
「瀲心,為師今日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
喃喃低語,嗓音喑啞,竟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雖是誕生在鏡虛門內的靈嬰,但並非鏡虛門的靈嗣,你只是狡猾的魂骸為保護為師扔給聽瀾宗的靶子。」
「為師還瞞了你許多事,但有一點……」
闕清雲右手托著玉瀲心的下頜,俯身親吻她的眉心,貼著愛徒細白的耳廓小聲說,「生生世世,不論生死。」
「你只能,心悅為師。」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留評的小可愛嗎?!
第20章
無邊無際的靜謐吞噬了活物的聲息,荒蕪的山野便在這時吹來一陣腥風,風中裹著大火燃過後象徵死亡和寂滅的焦臭。
闕清雲抱起玉瀲心,未行兩步,腳底踩著硬物,是一塊金屬腰牌。
這塊腰牌上刻著複雜且古怪的紋樣,並非出自聽瀾宗。
足尖一挑,腰牌騰空,落在玉瀲心身上。
正巧牌子翻了個面,沾著泥和血的背面是一個扭扭曲曲的「辛」字。
「呵。」闕清雲抿唇哼笑,神情冷漠又輕蔑,「仁溪州丹陽殿,饕餮門。」
「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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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瀾宗前山,在場賓客們神態茫然,面色如土地癱坐在地。
少數幾個修為高些的還能勉強維持冷靜,鎮住場子。
直到籠罩聽瀾宗的夜空碎裂開去,那股令人心悸的氣息緩緩消散,眾人才如夢初醒,心中殘餘劫後餘生的慶幸。
秦劍風與幾位長老立在宗祠的屋頂上,看遠處熊熊燃燒的青藍火焰緩緩熄滅,方圓百里內的山林都被這場大火焚成灰燼。
一名金丹修為的執事從宗祠內快步出來,神色倉惶地跪伏於地,戰戰兢兢地開口:「宗主,前往後山支援的長老全都……」
話說一半,後面的字句重如千斤,他幾度張嘴,都沒能出聲。
「都死了?」秦劍風的嗓音低啞陰沉,略略發顫,「老宗主和雲師妹呢?」
「回稟宗主……老祖宗的魂牌也破碎了,但闕長老她……」執事話音猶疑,欲言又止。
秦劍風猛一拂袖,怒喝:「說!」
金丹執事被秦劍風嚇得渾身發抖,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再不敢猶豫:「闕長老的魂牌不見了!不只是闕長老,還有玉瀲心的魂牌也無故消失!」
只有闕清雲有能力且願意冒險前往重重設防的宗祠,盜走這兩塊魂牌。
除此之外,魂骸的氣息也不見了。
秦劍風背負雙手,藏於袖中的五指緊攥成拳,指甲嵌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流淌下來,他臉上神情卻極其平靜。
半晌,又不死心地問身邊的長老:「去後山的人可有看見雲師妹?」
長老眉頭緊鎖,如實回答:「後山已被燒得乾乾淨淨,並無活人聲息。」
最後一絲僥倖也破滅了,他閉眼輕嘆,踟躕許久,方道:「昭告四方英豪,闕清雲助紂為虐,攜重寶叛出聽瀾宗,以我秦劍風之名,將此事申報仙宗同盟,召請諸位同道,聽瀾宗願以重金酬取這師徒二人行跡。」
眾長老面色沉凝,領命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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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瀲心醒時,正好有一縷日光透過窗欞落到她枕邊。
她睜開眼,只覺渾身散了架似的,筋骨皮肉全無一處完好,體內靈氣也耗損一空,身上十餘利刃傷處都敷了藥草,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這房間她很熟悉,離開聽瀾宗後那半個多月,她一直住在這裡。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停在屋門外,來人輕輕敲門,未聞回音,許是以為玉瀲心未醒,便徑直推門進來。
玉瀲心重新閉眼,由於傷重,她神識混沌,五感削至凡人水準,只能隱約從靠近的香風中辨識來人是個女子,應當是陌衍山莊內的婢女。
其人將木質托盤擱置在屋內矮几上,隨後靠近床邊,伸手要掀起玉瀲心身上的薄被。
床上眉目清麗的女人驀地睜眼。
婢女的手懸在半空,被玉瀲心嚇得尖叫後退,後者眼中神光冷冽,淡淡瞧了她一眼:「我為何身在此處?」
開口時,玉瀲心方覺察自己喉嚨低啞,像塞了團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