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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說來話長。」雲天嵐嘆息一聲,遂將業氣肆虐,天災現世的經過同玉瀲心大致講說一遍,和日前陳邱風所言相去不遠。
不過,言及業源之珠出現,引起魔病大肆傳播,導致行屍遍地的狀況,他話到中途稍頓了頓,神態有些古怪,雖只一閃即逝,卻未逃過玉瀲心的雙眼。
玉瀲心心道,難道此事還有旁的隱情?
她咬下一口花糕,細嚼慢咽,聽雲天嵐說完後長嘆一聲:「怎會如此?大璩境內眾多仙家門派,無數高人,難道竟沒有能應對天災的法子麼?」
雲天嵐溘然長嘆,神色黯然地搖頭道:「不是仙門不想對抗天災,實在是毫無辦法,天災初顯之時,雲溪谷也曾派了不少高手入世,試圖救下更多染了魔病的凡人。」
「只可惜,這魔病太過古怪,連修真之士都難以抵禦,我們派出去的高手,超過半數也為魔病所擾,其中竟還有一名分神境修為的長老。」
這回憶觸及雲天嵐的痛處,令他不由低下頭,按了按眉心。
緩和片刻情緒後,雲天嵐又繼續說道:「那位長老因修為很高,初時不顯病灶,後來無故發瘋,竟在凡人城池大開殺戒。」
玉瀲心聞言屬實驚訝:「竟有此事?」
雲天嵐嘆息道:「待谷內收到消息,派人前去阻止,此人已是病入膏肓,還殺了數位同門,最終由雲某親自出手將其斬殺。」
玉瀲心輕輕蹙眉,面色沉重。
凡人染了魔病,其波及範圍只在一家一戶,街坊鄰里。
可若一個分神境修士被魔病侵染心智,失去理智,大殺四方,或許轉瞬之間,便能屠盡一座凡人城池。
其結果,無異於又一場天災。
再者,分神境大能襲殺凡人所產生的業力成千萬倍增長,對已經嚴峻至此的災情無異於雪上加霜。
雲天嵐愧疚地捂住雙眼:「自那次事件之後,雲某意識到問題嚴重,遂將谷外所有高手召回,並一一查驗他們是否沾染魔病,並在此後,嚴格限制谷中長老出山。」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遂支起身,轉頭看向玉瀲心,無奈道:
「在未找到萬全之法以前,我不能讓宗內同門涉險,更重要的是,他們出去,有可能導致更加嚴重的災情。」
「無論是我們雲溪谷的長老,還是城外的百姓,那樣的結局都不是雲某願意見到的,這樣說,曲姑娘可能理解?」
玉瀲心沉吟思量,須臾後點了點頭:「雲宗主思慮長遠,卻原來,還有這般隱情。」
「但是,我們並沒有就此放棄黎民百姓。」雲天嵐話鋒一轉,「朝旭城所能庇護的凡人雖然有限,卻也是我們眼下所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
「谷內長老也一直在商議對策,試圖從根源上解決問題,雲溪谷絕不能坐視天災吞噬蒼生,將凡界摧毀。」
雲天嵐的話語擲地有聲,態度毫無破綻,玉瀲心瞧不出真假。
是夜,月涼如水,柔白的光灑落窗台,溪緣齋內一室安謐。
玉瀲心與闕清雲同榻而眠,臥在對方懷中,卻久久未覺困意,闕清雲睜眼,輕撫玉瀲心的後背,溫聲問她:「怎麼了?有心事?」
「弟子今日聽罷雲天嵐一席話,雖未全信,卻也覺得不無道理。」玉瀲心未做隱瞞,將雲天嵐說的那番話悉數告於闕清雲。
而後愁眉不展地嘆了口氣,「業源難除,仙宗之人又不能貿然出山,且各大勢力彼此爭鬥,各懷鬼胎,這凡界已是病入膏肓,神仙難救啊。」
闕清雲聽罷這話,卻是微微一笑,曲起食指颳了刮玉瀲心的鼻子:「吾徒如今也會憂心天下大勢了。」
玉瀲心心中愁緒被這話沖開來,不由跟著笑了:「也是,弟子自己還顧不過來,哪還有心思管他人閒事?」
說罷,她又朝闕清雲懷裡靠了靠,閉上眼準備入睡。
闕清雲卻盯著她的眉目,沉默的眼神中情緒複雜。
良久,待懷中之人呼吸漸漸平穩,她方攬緊玉瀲心的腰身,傾身與其眉間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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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玉瀲心這一覺睡得不踏實, 心裡記掛著一些事,思緒紛擾煩亂,理不出頭緒。
於是睡夢中也不安穩, 時而清醒, 時而糊塗。
半夢半醒之間,聽得窗外響起淅淅瀝瀝的雨聲,雨點打在屋頂的瓦礫上, 再順著檐角往下滴,噼里啪啦, 擾人得很。
夜裡玉瀲心聽著落雨聲醒來, 意外發現闕清雲不在身邊。
她伸手一探,身旁那人睡過的地方餘溫都散盡了。
玉瀲心秀眉微蹙,穿衣起身, 視線自寂靜的屋中掃過, 未見闕清雲的影蹤,遂行至窗邊,推開窗戶,朝院子裡瞧了一眼。
屋檐外除了雨幕連綿,院內並無人影, 整個溪緣齋昏沉沉的,只院門處掛了兩盞燈籠,在夜色中勉強散著黃蒙蒙的燭光。
師尊自不會無緣無故不辭而別,將她一人留在雲溪谷。
想必是突然有變, 需闕清雲親自前去打探,至於是何種變故,天亮之後,自會見分曉了。
玉瀲心又順手關上窗戶, 夜已過半,再有一個時辰天就該亮了,眼下她睡意全無,便推門出去,盤膝坐於廊前,打坐修煉。
黎明時分,雨漸漸小了,有風自院中吹過,帶來雨後潮濕的草葉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