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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瀲心堅定刺出一劍,試圖破開黑衣人的封鎖。
其人冷眼瞧著她:「天下會變成如此模樣,全因你一句咒言,任你摧毀再多業源,災厄仍不會休止,業源還會重生,你不肯放下執念,那麼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竹籃打水!」
劍尖輕顫,再往前推了半寸,銳刃幾已貼著黑衣人的衣衫。
玉瀲心肅殺的雙眼直直盯著此人,冷聲詢問:「你到底是誰?」
襲殺天河道尊在前,轉頭又來跟她講仁義道德,勸她放下執念以解蒼生疾苦,行為矛盾,處處透著古怪。
黑衣人不答,仍自顧自地說道:「若想挽救天下,唯一的途徑便是解開萬年以前的禁咒誓言!在下話已至此,聽或不聽,全在閣下一念之間!」
說完,他雙手一震,氣勁迸發,推著玉瀲心後退,同時自己飛身一躍,虛空動盪,其身影剎那消失不見。
數道劍光從此人消失的位置刮過,悉數落空,斬在後邊兒的牆面上,塵沙飛揚。
玉瀲心臉色前所未有的陰沉。
直至此人逃走,她也沒看清他的長相,但方才最後那一招,卻又令她莫名感到熟悉。
究竟何人藏頭露尾?
被此人出現牽動心神,倏爾前方黑霧涌動,業源的氣息陡然拔高,玉瀲心驚醒過來,頓時心道一聲不好。
方絕念和殷晴雪還在霧障之中,此刻業源異動,兩人怕是要出事!
她放棄深思那黑衣人的身份,也不再耽擱,身形一閃,直奔方絕念二人之所在。
業源之珠吸收足夠的業氣就能提升品質,在這霧障的蘊養之下,又不停有活人被吞噬,化作行屍,源源不斷地產生業力。
不過短短半個時辰,這八品業源竟要成長為九品了。
若任其順利突破,深入霧障之中的分神境修士可能都難倖免。
玉瀲心撲入濃霧之中,眼底寒芒流轉。
有人試圖牽著她的鼻子,引她一步步踏進陷阱。
如今還打著拯救蒼生的旗號,試圖勸她解開咒誓。
救天下是假,激怒她,令她喪失理智,無法做出冷靜的判斷,才是對方真正的目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劍光過境,唰唰斬下闖進院子的行屍的頭顱。
殷晴雪腳步踉蹌,扶著劍柄艱難喘息,體內靈氣也已所剩無幾。
迷霧更重了,視野昏暗,業氣森森。
數不清的行屍在街上遊蕩,其中不乏穿著道袍,生前修為不俗的修真之人。
她和方絕念躲在一方破敗院落的牆根處,此地雖然隱蔽,可難免身上的傷口散著血腥味,吸引來附近的行屍。
殷晴雪言出必踐,說換她來護方絕念,便沒再讓方絕念出手,她一邊斬殺偷襲的行屍,一邊拖著重傷的方絕念小心轉移。
為了不引起大面積的行屍注意,她們只能偷偷摸摸,東躲西藏,沿著蜿蜒曲折的街道儘量向霧障外圍騰挪。
可速度也因此受到影響,半個時辰過去,她們還身處濃霧之中,看不到道路的盡頭。
或許真的會死在這裡,殷晴雪略有些絕望地想。
可隨即她又用力搖了搖頭,暗道不可喪氣,既是她拖累了方絕念,便無論如何,也該將方絕念帶出去。
方絕念手中撐著重劍勉強站穩,人已是強弩之末,搖搖欲墜了。
在這業氣霧障之中,難以抽調天地靈氣為己用,所以即便她坐下療傷,身上的傷勢恢復速度也十分緩慢。
故而她只稍稍休息片刻,攢了些體力,便又起身,與殷晴雪配合著尋找出路。
可霧海茫茫,行屍遍地,她們寸步難行。
便在此時,霧障深處業氣涌動,視線竟又壓暗了幾分,令得方絕念二人暗暗心驚,道是雪上加霜。
業源出現異動,最先受到影響的便是遊走在街頭巷尾的行屍。
殷晴雪貼著一面矮牆,從牆縫中朝街外看,見幾頭行屍在院外來回遊盪。
業力濃度增加,它們身形激顫,體格又膨脹幾分,病態的血肉呈現衰敗的青紫之色,表面上裹著層層青筋,嗅覺也更加靈敏。
倏然,一頭行屍猛地轉身,深深凹陷,化作兩個窟窿的眼睛朝向殷晴雪二人所在的小院,不知是不是殷晴雪的錯覺,她竟覺那行屍與她對上了視線。
行屍的下頜從臉上脫落,發出古怪的嚎叫聲。
其聲未落,地面微微震動,四周傳來紛亂而錯落的腳步聲。
殷晴雪心中警鈴大作,後退的同時,一把抓住方絕念的胳膊,沉聲道:「不好!它發現我們了,在呼喚同伴,快走!」
院外很快聚來五六隻行屍,殷晴雪拽著方絕念從另一個院門離開,沒走幾步,狹窄的巷口便被一道高大的黑影封堵。
她們立即轉向,可身後竟也出現兩個怪物。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方絕念反應迅速,用力將殷晴雪推開。
便聽得咚的一聲悶響,小山似的行屍落地,一截骨刃扎進泥地,扭動脖子的時候,骨骼發出吱吱咯咯的碎鳴。
方絕念沉聲斷喝,雙手舉起重劍,用力拍碎這行屍的腦袋。
她眼神鋒利,強行提起士氣,心中已打定主意施展秘法,遂對殷晴雪道:「事已至此,只能奮力一搏,生死由天了。」
「殷姑娘,方某背後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