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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下此人,自然得見分曉。
可後者實力也高,身形輕盈, 不費吹灰之力地避過玉瀲心的掌擊,側身後退之時,又有另一道劍氣飛旋而來,出招之人正是趕來支援的闕清雲。
便是對自己的實力頗為自信, 東冥樂以一敵二,也難分心。
可她既然猜到玉瀲心二人身在玄宮,並且及時召喚獸潮後撤,就是有意不與闕清雲師徒正面交鋒。
她一退再退,玉瀲心卻神色凶戾,緊咬著她不放,青色藤枝環繞於側,越收越緊,可活動的空間也變得越來越小。
闕清雲從旁刁鑽地揮出一劍,劍光擦著東冥樂的耳廓過去,斬落一縷青絲。
東冥樂不由長長嘆息,語氣無奈地開口:「樂並無意與二位為敵,刻意候在此處,是有合作意向與瀲心妹妹商議。」
她話音未落,玉瀲心不知何時翻出的長劍倏然刺向她的喉嚨,這位「瀲心妹妹」油鹽不進,絲毫沒有要聽她繼續講話的意思,不管她目的為何,先擒下再說。
事態有些出乎意料,玉瀲心一再下殺手,闕清雲也招招殺機凌然。
東冥樂蹙起眉,隱隱激出兩分真火,怒而拂袖,氣浪翻卷,似有琴音藏於凌厲腥風之中,唰唰幾聲,方圓十丈以內的藤枝悉數斷裂。
又有一聲琴音響起,鋥鋥如金鐵交擊之聲,鋒利的氣流如浪濤卷向玉瀲心和闕清雲。
玉瀲心二人不得不抬臂抵擋,令靈氣覆蓋四肢,護住身體,卻也因此阻下朝前邁進的步子。
東冥樂趁勢飛退,與她們的距離迅速拉開,聽得轟隆震鳴之聲,秘境外圍的青藤被東冥樂施法破開。
玉瀲心還欲再往前追,倏然迎面飛來幾道飛鏢,她抬臂一掃,再抬眼,那青衣女人已不見蹤跡,只餘一聲清喝,繚繞不息。
「樂願以二位所尋之物下落換取一次合作,望下次見面,瀲心妹妹能心平氣和。」
玉瀲心神色凝重,東冥樂實力高強,修為深不可測,招法出神入化,她與闕清雲兩人同時出手攔截,對方仍來去自如。
秘境消失,荒野上已是一片空闊,獸群退至遠方,只遙遙見得一線直衝天際的煙塵。
「瀲心。」闕清雲落地,快步行至玉瀲心身側,眼神關切,上下打量著她,「方才可有受傷?」
玉瀲心沖在前面,東冥樂所施術法超過七成都被她接下。
「弟子無礙,未曾受傷。」玉瀲心搖頭,眼神凌厲地盯著東冥樂逃走的方向,冷哼道,「這女人聲稱知曉至寶下落,欲與我師徒合作,不知其背地裡又在算計什麼。」
「合作?」闕清雲揚眉,目露沉吟之色。
東冥樂極善心計,每回見面對方都胸有成竹,提出的條件也都切中要害。
闕清雲此時則比玉瀲心冷靜一些,思量片刻後開口:「若她當真知曉寶物的下落,與其見一面,也未嘗不可。」
玉瀲心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她面色冷然地撇了撇嘴:「我們先回城吧,這東冥樂,目的尚未達成,自然還會再來。」
未在原地久留,師徒二人並肩回程,玄堡內外戰事平息。
玉瀲心與闕清雲途經之處,口鼻間充斥著濃烈的血腥之氣。
外層城牆完全坍塌,壓在亂石下的士兵九死一生,尚有餘力的戰士正在清理戰場,統計傷亡,四處翻找被壓在妖獸屍體下的同伴。
這一戰雖然守住了玄宮,但宮衛損失慘重,數以百計的玄宮戰士為護衛玄宮,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戰場上屍橫遍野,儘管死去的妖獸數倍於玄宮宮衛,可對方絕念而言,與妖獸的戰爭,他們從未獲勝。
城牆內圍高聳的祭台之上,方絕念雙手撐著寬刃大劍,神色悲戚地望著滿目蒼涼。
舉目四望,天地間儘是灰濛濛的一片,猩紅的鮮血匯成長河,流淌於成堆成山的屍骨之間。
尚還活著的戰士踏過屍山,蹚過血海,將那些屬於他們同類的殘肢斷骸找回,盡力拼湊成完整的屍體。
實在尋不見屍身的,只能撿起血泊中遺留的腰牌,並一片殘布,一塊碎甲。
戰況之慘烈,乃是未曾親眼所見之人,不能想像的。
傷亡統計出來,六十七人戰死,兩百餘人重傷,那六十七名英烈中,將近一半未能尋到屍骨。
方絕念讓人將妖獸的屍體清點出來,取下妖丹、獸甲、爪牙等可用之物,回收了戰場上的散落的兵器,而後將堆在一塊兒的屍體一火燒個乾淨。
火勢迅猛,烈焰滔天,卻也足足燒了數個時辰。
灰濛濛的天空陰翳無光,整座玄堡籠罩於戰後的陰雲之中。
方絕念探過演武場上重傷將士們的傷情後就一直獨自待在祭壇上,玉瀲心來時,她正手持匕首,將英勇犧牲的烈士之名,一筆一划地刻在傾天巨劍之上。
經過數個時辰的調整,她臉上悲慟之色淡去,神色微冷,瞧著似有些許漠然。
身後有人走近,她卻像沒有覺察,不曾回頭,目光始終專注,匕首刻下的每一筆,都堅實有力。
玉瀲心站在方絕念背後,視線越過她的肩膀,看向那柄刻滿英烈之名的巨劍,心頭沒由來一陣沉重。
這劍上,正反兩面皆刻有姓名,十個一列,百個一組,晃眼一望,足有千餘數。
玄宮的時間和凡界不同,雖然凡界一過去萬餘年,玄宮內卻不過四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