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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家親情淡漠,手足尚且自相殘殺,何況炎昌君和炎溫瑜並非真正意義上的同族。
炎昌君接過玉璽,必將設計將他除去,炎琴悅跟著他,也必是十死無生。
但他已沒有了少年時的意氣,心灰意冷之下,決定順水推舟,待將皇位讓賢之後,便自刎於乾坤殿,向天下百姓謝罪,追隨雲月寒而去。
但帝師無意間發現了炎溫瑜藏起來的見血封喉,將其暗中籌謀窺破。
炎承鉞看著國君長大,視其如己出,見證他娶妻生子,登基為王,怎願眼看他去送死?
故而炎承鉞私自改了計劃,同闕清雲二人達成協作,於天祭當日搶奪傳國玉璽,開啟玄宮以避禍。
天祭法場上,東冥氏的出現,自然也在她們意料之中。
不過,東冥樂的態度十分曖昧,這個女人身上藏著頗多謎團,她到底想要什麼,師徒二人也不得而知。
玉瀲心和闕清雲按約帶走了炎琴悅,如今也無處安置,只得暫時令其昏睡於鏡虛秘境之中,保證她性命無礙,旁的,她們也顧不上了。
待查驗過炎琴悅的狀況,確認她大體無恙後,玉瀲心便又將其送入鏡虛。
闕清雲起身,拍了拍衣擺,對玉瀲心道:「走吧,且看看這玄臨界藏著多少玄機。」
相傳玄宮底層有一棵通天巨樹,樹結道果,食一枚便可洗髓伐脈,通經塑骨,更有一定機緣觸悟道法,提升修為,既然來都來了,若不瞧瞧這通天巨樹,豈不吃虧?
玉瀲心跟在闕清雲身後,問道:「師尊可曉得要去何處?」
「那瀑布如何?」闕清雲指著遠處那一幕金色瀑布。
瀑布之所在乃是她們能看見的最高處,登高方能望遠,若要尋得通天巨樹,攀登高處聽來似是不錯的法子。
就算尋不見巨樹,也能開闊視野,看看能否瞧見通往上界的門路。
玉瀲心笑:「瀑布下應有清潭,師尊是在邀弟子一同沐浴?」
這小徒兒的臉皮日漸厚了,聊不得兩句便開始皮癢,闕清雲只斜眸乜她一眼,不答,轉身疾步而走。
玉瀲心跟在後頭哈哈笑個不停,她可瞧見了,藏於闕清雲發隙間,暈著薄粉的耳尖。
瀑布看著不遠,但中間相隔數重棋峰,她們從緩坡下去,沿路而行,抵達一個十字路口。
迎面是一座黑色棋山,山上岩石草木皆罩著一層黑色煙霧,未走近,便已覺兇險。
闕清雲擰眉,復望向左右,左側立著一座白棋山,漫山皆鋪大雪,峰巒綿延,與那黑棋山相連,封堵去路,若要前行,則必翻山越嶺。
右邊道路盡頭也是一座白棋山,但有別於左側雪山,右側白棋山中生長著一種白色的花,密密麻麻,枝葉糾纏,覆蓋了整個山頭,也遮擋了山石草木,故而看著,也是白的。
玉瀲心無所謂地抄起胳膊:「左右皆有路障,既如此,何必捨近求遠?不如就翻翻這黑棋山。」
闕清雲聞言亦是一笑,便不再猶豫,點頭道:「好。」
黑棋山中煙霧瀰漫,氣氛詭譎,但這闕清雲師徒皆非常人,自不會被這可怖形貌嚇退,既做了決定,當下便捨棄左右兩條遠路,徑直奔向前邊那座黑棋山。
濃霧已散至山腳,師徒二人行至山下,天空已是灰濛濛的顏色,雖還能隱約見到懸掛於頭頂的太陽,但那圓日已非金紅之色,反倒像中了毒似的,罩著層青紫烏黑的煙氣。
二人並肩上山,越深入林中,天空便越暗,待得爬上山腰,視野已是伸手不見五指,頭頂的蒼穹仿佛憑空消失,她們置身於墨色的黑暗中,甚至難以辨析方向。
山中自有其物質規則,只能徒步而行,腳底像粘在地上,挪動時都費力,更別提騰躍入空。
闕清雲掏出一枚夜明珠,照亮丈許方圓的空間,回頭牽住了玉瀲心的手。
黑暗中,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可掌間的觸感卻越顯柔軟。
算著時辰,她們應當已經抵達黑棋山頂,途中勉強依靠靈識避障,再往前就該是下山的路了。
但顯然,這玄異的黑棋山上來不是難事,要走卻不容易。
她們繼續沿著心中默記的方向往前走,一個時辰之後,闕清雲瞥了眼腳邊第三次所見,一枚做了記號的石頭,無奈道:「瀲心,或許我們迷路了。」
玉瀲心跟著闕清雲便懶得自己思考,除了警惕周遭變故之外,便瞧著兩人相牽的手出神,聞言時還愣了愣。
她下意識朝四周看去,入目一片黑暗,除了夜明珠照亮的方寸土地,其餘什麼都看不見,便開口問:「那怎麼辦?」
闕清雲回頭,語氣淡淡然地說道:「既是瀲心提議要翻黑棋山,自當由卿思量破局之法。」
玉瀲心聞言一愣,隨即目瞪口呆,闕清雲這話說得未免不負責任。
明明是兩個人同時做的決定,可闕清雲輕飄飄一句話,卻把她們受困黑棋山的責任全部扔到她的腦袋上。
玉瀲心眼珠子轉了轉,皺起鼻子,輕哼一聲:「弟子懷疑是師尊故意使壞。」
因為先前她撩撥戲弄闕清雲的那句話,這會兒闕清雲故意不尋山中出路,想給她找點麻煩,拖延她們抵達金色瀑布的時間。
闕清雲面上一本正經,神色平靜,語調也是波瀾不驚:「瀲心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