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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那藤妖指路,她們也很難找到這個地方來。
不多時,先前入府稟報的那名家丁很快又跑出來,身後跟著殷府的管家。
看見闕清雲懷中抱的果然是殷府前陣子丟失的小公子,殷府管家立即恭恭敬敬地接過殷熙,並請闕清雲和玉瀲心到府內做客。
玉瀲心遂跟著闕清雲進入族碑亭,正待進入碑後傳送陣法,忽聽得耳邊響起闕清雲的聲音:「此行或有變故,需時刻警惕,萬不可掉以輕心。」
闕清雲神色如常,方才那句話,是以逼音成線之法,說與玉瀲心聽。
玉瀲心面上亦無異動,表情自然,狀若無事地一步邁入陣法中。
一腳落下,平穩地踏在實地上,眼前的景物如水波般散去又重聚,變成另外一幅景象。
舉目望去,本該空無一物的斷崖繼續向前延伸,顯出一條筆直的山道,山道盡頭的枝稍間,隱約可見恢弘的樓宇,兩側樹木蔥鬱,枝葉參天。
這殷府占地廣闊,殿宇樓閣,雕樑畫棟,與其說是一處宅院,倒不如稱之為莊園。
玉瀲心想起那藤妖之言,心中頗覺戲謔,如此財帛之力,引血親相爭也就不足為奇了。
殷府管家在前面引路,行過山道步入院中,於照壁旁繞行,步入九曲迴廊,又穿過一個花紅柳綠的庭院,這才來到殷府正廳。
這一路行來,每五十步一明樁,百步一暗樁,布防極其森嚴,越往裡走,玉瀲心越覺氣氛古怪。
但若細看,似乎又一切尋常。
她一時難以描述這種異樣的感覺因何而起,但聽闕清雲之言多留了幾分心眼。
殷氏家主殷玉風著一身富貴的紫袍,聽聞屋外動靜,疾步迎出廳門,朝闕清雲抱拳:
「貴客臨門,有失遠迎,殷某久仰清雲上仙之名,今日一見卻覺聞名不如見面,真是驚鴻一瞥,仙人之姿,幸會幸會!二位請廳內上座。」
面對殷玉風一番誇讚,闕清雲不假辭色,淡淡點頭:「殷家主不必多禮。」
玉瀲心則眸色幽晦,淡淡掃了此人一眼,見其腰間懸著一塊黑色玉珏,衣領袖口都有以金絲製成,形態古怪藤狀繡紋。
這繡紋她並未見過,卻無故眼熟得很。
在她細緻觀察殷玉風的同時,闕清雲已隨殷玉風步入正廳,在主位右手邊落座,立即便有下人替闕清雲二人上了熱茶。
闕清雲單手扶著茶盞,並不急著飲用。
殷玉風眼神明亮,眉目舒朗,自見到闕清雲便一直是一張溫文熱情的笑臉,此時正問闕清雲救下殷熙的經過。
闕清雲與之侃侃而談,廳內氣氛融洽。
玉瀲心安安靜靜候在一旁,看似自然平和的場景,落在她眼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卻越發強烈了。
她轉頭看向屋外,那殷府的管家還懷抱殷熙立在院子裡。
天清氣朗,金色的陽光在屋外空地上印出奇形怪狀的樹影,適逢那管家忽然抬頭,視線便與玉瀲心碰撞在一處。
玉瀲心兩眼倏然睜大。
饕餮魂骸之力在她體內涌動,神識感應之下,院中根本無人。
立在那兒的,是一根青藤。
作者有話要說:我覺得我真的有寫恐怖的潛質=,=
第49章
定睛細看, 院中那青藤枝葉粗壯,將嬰孩卷在半腰枝梢間, 熟睡中的殷熙絲毫未覺異樣。
玉瀲心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倒抽一口冷氣,隨後又四下探看周圍景象,這一看之下,後背不禁出了一層冷汗。
立在廊前的家僕以及暗中盯梢的侍衛,全都是青藤所化。
整個殷氏府宅,空空寂寂, 並無一個活人。
玉瀲心不著痕跡地轉過視線, 瞧向正與闕清雲攀談的殷玉風。
後者似有所覺,玉瀲心一側眼,視線便與之交匯,隨即, 他神態溫和地朝玉瀲心笑了笑。
便在這時,玉瀲心聽見闕清雲語氣平淡地問道:「殷家主,您費盡心思, 將我師徒二人騙至此處,可是有所圖謀?吾徒瀲心身上的魔毒,是否你殷家所為?」
殷玉風驟聞此言, 面露驚訝之色, 愣怔道:「清雲上仙何出此言?」
「不必再繞彎子了,有什麼招法便悉數使出來吧。」闕清雲不為殷玉風看似溫和的表象所迷惑,言語篤定卻平靜。
殷玉風頓時安靜下來, 凝眉與闕清雲對視,廳中氣氛沉默,良久之後, 殷玉風突然爽朗大笑,搖頭道:「清雲上仙可真會說笑,殷某怎會料到上仙突然登門造訪?」
「再說了。」殷玉風態度坦蕩,「殷某,又怎會將自己的兒子置於險境,就為誘哄上仙到殷府來?這買賣,可並不划算。」
闕清雲垂眸,唇角微掀,冷嗤道:「是麼。」
話音未落,白衣驚鴻,劍芒乍現。
闕清雲一人一劍,轉瞬及至殷玉風眼前,劍尖直指殷玉風的眉心,殺機盡顯。
一瞬間,廳中靈壓驟升,像一團火焰在玉瀲心眼前猝然炸開。
闕清雲手中之劍最終仍是沒能捅穿殷玉風的腦袋,因為層層疊疊如金鐵般堅韌的藤蔓擋在劍刃之前,劍氣刮過,斬落數段藤枝,卻仍有一層,牢牢護住了殷玉風。
玉瀲心眼瞳一縮,驀地站起身來。
這些被闕清雲逼出來的藤蔓造型獨特,其形態之詭異,令人只需看過一眼便能留下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