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闕清雲面無表情,斜睨著她:「倘使你想自己解決,為師也不必出手。」
玉瀲心撇嘴,輕哼一聲。
兩人神色如常地說話,對眼前漆黑的凶物視而不見,待口舌之爭落了下風,玉瀲心才看向這隻打算偷襲她的邪靈。
明黃色的靈符貼在邪靈的右側肩膀,封住了它的行動,玉瀲心起身,後退一步,正待細看此物為何,便聽得一聲慘叫從不遠處的村莊傳出來。
一分神,眼前這幽影突然化作煙塵,沒入地縫逃走,那靈符便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玉瀲心與闕清雲對視一眼,後者遂收回目光,輕聲道:「去看看。」
兩人先後走出破廟,朝慘叫聲傳來的方向疾步行去,沒一會兒便來到一座院外,正是先前闕清雲曾敲門探問過的一戶人家。
先前緊閉的院門此時已被外力破開,尚未走進院落,便先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之氣。
屋舍的門窗全都開著,四周安安靜靜,同村的鄉鄰對此司空見慣,竟無一人前來查探情況。
闕清雲走向大門敞開的正廳,於門前駐足,眼神幽寂。
玉瀲心跟了兩步,越過闕清雲的肩膀,瞧見屋中地面上一大片血泊,一股股血流順著石縫往外淌,在屋前的石階上形成一條涓細的溪流。
作者有話要說:好啦!補完字數!晚安各位!
第44章
老兩口和一個斷了腿的兒子, 屍首交疊於血泊之中。
致命傷都在胸口,髒所在的位置剜開一個碗口大的洞, 肋骨截斷,血肉外翻,汩汩鮮血不住流淌。
縱使已經見慣了血雨腥風的場面,看見尋常百姓經受如此慘絕人寰的遭遇,仍難免生悲憫之情。
闕清雲面色清寒:「此物食人心,取精血,吸收生靈之氣煉為己用, 已成大患。」
以屋內殘餘的氣息判斷, 妖物修為早已不止元嬰境,先前途經此地的修士以及遭受殘害的百姓,已將其餵養得十分茁壯,闕清雲猜測, 其至少也有分神境初期修為。
她踏著血泊走進屋中,仔細檢查三具屍體的情況,玉瀲則在屋內逡巡, 片刻後,師徒二人各有發現。
闕清雲從屍體血肉模糊的傷口處撿起一絲異物,細藤狀的根莖, 通體黝黑, 為靈氣所。
此物深入胸腔之中,與人體經絡連結糾纏,將其撕下來的時候, 末梢牽動內腑,帶下幾塊細絲狀的碎肉。
與此同時,玉瀲走了回來, 手裡撿著一簇纏連的草藤,難得平心靜氣,對闕清雲道:「窗欞側邊有靈氣刮擦的痕跡,牆根處落了一束草藤,不像凡物。」
兩人將草藤狀的絲物放在一處比較,確定應該是同一種東西,而且是妖物匆忙從窗戶溜走時不慎留下的痕跡。
「現在去的話,或許還能追得上。」玉瀲掃了眼地上的屍體,「想必天明便會有人發現此地變故。」
雖然整個村子已經沒有多少活人了,但人心再冷漠,應當也不會對同鄉人的屍首置之不顧。
闕清雲卻搖了搖頭:「先處理屍體吧,如此場面,看到的人還是少一些為好。」
玉瀲蹙眉:「那妖物……」
妖物不除,任其逃走,樣的慘案只會越來越多。
「為師已在其身上刻了靈印,沒有十天半月難以消除。」闕清雲言罷,便自行抓起其中兩具屍首的腰帶,剩下一具留給玉瀲。
用手觸碰屍體難免自己身上也沾上血污,玉瀲雖覺嫌惡,卻也曉得輕重,只得皺著眉將最後一具屍體提起來,跟在闕清雲身後離開村莊,到郊外的土坡上將三人掩埋了。
闕清雲斬下一截碗口粗細的樹幹,從中剖開,復剝去樹皮,在墳前立了塊無字碑。
二人於墓碑前駐留片刻,闕清雲長睫半垂,掩去了眸心神采,玉瀲站得稍遠一些,細看她臉上從無波瀾的神情,未發一言。
清冷的月光撥開雲層,銀鉤似的彎月重新露出頭臉,夜風拂過山崗,吹來一陣陣草木濕潮的味道。
「走吧。」
長衫一動,闕清雲轉身步下土坡,朝夜幕下幽深的鄔舟山去。
玉瀲原地站著,覷著那道縹緲如仙的身影。
自幼便是如此,不論前世今生,她看得最多的,就是師尊的背影。
闕清雲,本該生自九天之上,卻一朝落入凡塵之中,無無欲,大善亦大惡,最是絕情。
可她就痴戀份風骨,身不由己,情不由心。
已行出幾步的人驀地駐足,半轉過身,柔白的月光下,她清冷的眉目似乎也朦朧了許多:「再不走,可莫怪為師又將你扔下。」
玉瀲噘起嘴,半息後才邁步跟上。
闕清雲等了她片刻,直至玉瀲行至身側,復繼續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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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舟山在賢平鄉北側,山間植被茂密,林中樹木生得尤其高大,枝葉重疊交織,深夜裡,連月光都難以穿透枝梢。
故而入山之後,視野黑暗,只能靠聽覺和神識辨別周遭是否暗藏兇險。
那妖物許是覺察闕清雲修為高深,逃走之時行色匆匆匆忙,一路上都留有清晰的行跡。
二人追行數里,遠處群狼之聲此起彼伏,闕清雲示意玉瀲小心:「此物陰邪,指不准已提前設了埋伏,務必當。」
玉瀲點頭跟上,應道:「弟子省得。」
越深入山林,林間氣氛便越幽詭,即便腳步再輕,亦難免於黑暗中踩中散落於地的枯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