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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仇,只是有些帳還是得算的。」華夙說得極慢,分明是要說給別個聽。
孤岑一知半解地點頭,「全聽大人的。」
華夙頷首,「聽聞填靈渡已遭封堵,你且先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
孤岑猶豫了一瞬,忙不迭握拳應聲。
華夙又把畫祟取了出來,憑空揮了幾片,幾張慢騰騰地落在了桌上,自個兒疊得整整齊齊的。
幾張皮俱是普普通通,都是尋常模樣,不出挑也不醜,埋進人堆里便找不出來了。
華夙收筆時吹散了筆尖上的墨煙,「這幾張皮你先拿上,去看看填靈渡如今如何,若不好走,便擇其他路進城,切莫打草驚蛇。」
孤岑將畫皮捧上,應聲道:「但憑大人吩咐。」
華夙擺擺手。
孤岑識相地匿回虛空,走時悄悄朝屋裡那凡人所在睨去了一眼,仍舊不解,她當真未見過大人對誰這麼好,饒是先前慎渡,也未受過如此待遇,更別提……這還是個凡人。
等孤岑一走,瓶里沉默了許久的凌志才道:「慎渡沒了魚仙相助,應無甚底氣,且大人修為恢復許多,這回必能拿回蒼冥城。」
華夙冷呵,「這些話便不必說了。」
許是凌志未再捂著道士的嘴了,道士悶聲問:「大人究竟是何身份,這蒼冥城怎聽著這麼陌生。」
可不陌生麼,他雖做鬼多年,可一直藏在道觀的香爐里,別的鬼見都見不著,閻羅殿都不知開在哪裡,更別提蒼冥城了。
凌志在他邊上道:「做鬼也得安守本分,這便不是你該問的了。」
道士砸吧嘴,「不問就是,你頭一回說話這麼不客氣,你不是文人麼。」
凌志:「在下生來是鬼,何曾當過什麼文人。」
華夙把木塞堵上了,屋裡頓時靜悄悄的。她走到床邊,把裹成一團的被子打開。
容離抬頭看她,肩頸俱露,風往被子裡一鑽,登時冷得緊。
華夙彎腰去親她,眉頭微微皺著,不知怎的又氣起來了。
容離先前還覺得華夙生氣的模樣頗為好看,現在一看這鬼皺眉,心就跟揪在了一團,被親得氣息奄奄的,慢騰騰錯開了點兒,唇往華夙鼻尖一碰,又落在她眉心。
薄唇碾了碾,想將她緊皺的眉給揉開。
華夙按著容離的肩,又追上那被親得有了血色的唇,舌齒相碰。
容離被按著腿,背往褥子上蹭著,淚花沾在眼睫上要掉不掉,屈膝想踢開華夙的手,可足踝被按了個正著。
嗚咽著,她道:「你這是在同我算帳麼?」
華夙沒說話,把她說話的嘴堵了。
容離渾身燒起,下邊黏黏膩膩的,嗚咽聲被搗得零碎。她含糊不清地說:「別弄了,別用你那兒蹭我那了。」
她身乏得不得了,可又覺舒服,直至半夜眼一閉就睡了過去。
第二日,容離是在顛簸中醒過來的,車輪子碌碌響著,許是因為身下墊著軟被,且昨夜又乏得厲害,故而還在馬車上睡了好一陣才醒。
華夙坐在邊上,見她睜眼便伸手去探她額溫。
容離迷瞪瞪地看她,半晌才回過神,「我們這是去哪?」
華夙道:「四處走走,等孤岑去看了填靈渡再做打算。」
容離抿了一下唇,神志一下清明,「你該不會想找個地將我扔了。」
華夙看她皺著眉一副警覺的模樣,跟狐狸似的,不由得翹起嘴角,「你別想。」
容離坐起身,傾身去撩開了垂簾,只見拉著韁繩的馬夫回過頭,臉畫得甚是粗糙,歪眼睛歪鼻子的,實在太草率了些。
她一頓,把帘子放下,不想多看一眼。
容離側身去看華夙,「可我又進不了蒼冥城,你若回去了,我去哪兒?」
華夙抬手去摸她的臉,「我去尋個法子,實則我不大想帶你,若你答應,便在城外等我片刻,我將慎渡收拾了便找你。」
容離搖頭,「你休想。」
華夙淡聲:「那法子不大好受,蒼冥城吃活人精氣,尋常術法瞞不得它。」
容離愣了一陣,「那我如何才能和你進城?」
華夙不情不願開口:「離魂。」
離魂症實屬罕見,好似神魂離體,所見所聞所感俱異於常人,可離魂是個什麼,是要將魂靈從軀殼裡拿出來麼。
容離沉默了一陣,去拉華夙那又涼又軟的袖子,「我信你。」
華夙輕哼,「不信我你還想信誰。」當真好不客氣。
容離念著昨日之事,輕聲問:「你昨日畫的是什麼印記,那印記竟能將孤岑召來,既然這麼好用,先前為什麼不畫?」
華夙拿出畫祟,在手中翻來覆去看了一陣,「你知道那是什麼印?」
容離知道,眸子直勾勾看她。
華夙漫不經心道:「那是鬼王印,當年築成壘骨座時,在座下立誓要永隨鬼王印的鬼祟中,我想將誰召來,就能將誰召來,由我,不由他們。」
話音方落,華夙猛將畫祟攥緊,垂頭看向足下。
馬車驀地一顛。
作者有話要說:=3=
第126章
這馬車本就不是木頭做的,尋常人若是撞上來,馬車定紋絲不動,可來的顯然不是尋常人。
底下好似有什麼東西拱了上來,硬生生將車頂至半空,車轅驀地一傾,就跟掛在了懸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