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頁
她支支吾吾的,轉身端來盛了鹽水的碗,和乾淨的瓦盅,「不然單家的人定要看不慣我和空青、白柳了。」
容離漱了口,見小芙擰了帕子,只好接過去又把臉擦了一遍。
她遞迴帕子,「我去見見姥姥和姥爺,一會兒出一趟府,空青跟著我就好,你在府里替我看著,今兒有沒有貴客來訪。」
小芙訥訥道:「貴客?可奴婢怎麼知道長什麼樣的才算得上貴客。」
容離想了想,「他若是來,姥爺和姥姥定會去迎。」
小芙甚是不解,「可若是來了貴客,又當如何?」
「你替我盯著,看看來的是不是姓周的,若是,等我回來再同我說。」容離輕聲吩咐。
小芙滿頭霧水,卻還是點了頭,「那姓周的,莫不是姑娘認識的人?」
「認不得,從旁人口中聽說過,與容家算得上有些關係。」容離慢聲道。
坐在椅子上的華夙冷不丁開口,「她若知曉你是從何人口中聽說的,怕是要被嚇得不成樣子。」
小芙頷首,「那我便替姑娘盯好了,姑娘且安心。」說完便端著木盆出門倒水了。
容離轉過頭,看向坐在椅子上時不時戲謔上一句的祖宗,搖頭道:「我本不想嚇她。」
她起了身,取下屏風上搭著的狐裘,輕抖了一下便披到了身上,細白的手指捏著丹紅系帶靈巧地打了個結,那毛絨絨的領子把下頜掩了小半。
「去見了姥爺和姥姥就走。」容離見那祖宗還坐著不動,也不知她怎又不樂意了,小聲道:「我都依了你不帶那丫頭了。」說得有點委屈。
華夙站起身,「那便走,莫要磨磨蹭蹭的。」
容離出了門,朝空青招了一下手,那丫頭便走了過來緊緊跟著。
進了單府後,她還未好好走過一圈,倒是空青已被帶著認過了路,輕易便把她帶到了單棟和林鵲住著的那院子。
林鵲醒了,正在院子裡坐著,她聽見腳步聲便扭過頭,看見來的是容離還有些意外,忙不迭站起身,「怎麼過來了,今兒天冷,一會回去在屋裡好好待著。」
容離走上前挽住了林鵲的胳膊,「醒了,便想著來看看姥姥。」
林鵲笑了,「有心了,只是你姥爺一大早就出門遛鳥去了,前兩日剛得的畫眉。」
容離垂眼道:「看來是離兒來晚了。」
林鵲拍著她的手背,「不晚,反正閒來無事,你多睡一會也無甚不可,這幾日路上累著了,我還想著要如何才能給你補回來。」
容離搖頭,「算不得太累,昨夜歇了一陣,已經好多了。」
林鵲眸光一黯,「以前丹璇還在時,身子比你還差,不歇上個十天半月的,怕是好不起來,你如今倒好,不過是睡了一晚上,便說好了。」
容離抿著唇沒說話。
林鵲看了她一陣,抬手把她繫緊的領子又捏緊了些,「看這臉色白的,可萬不能著涼了,快些回去好好歇著。」
華夙眸子一轉,銀黑相間的發在發中翻飛著,那髮辮看似要全然鬆開了,「你這姥姥平日裡積了不少福緣,看著陽壽還長,下輩子應當能投個好胎。」
這人還活著呢,就說什麼陽壽和投胎的,若是聽在旁人耳中,定會覺得晦氣。可容離和這祖宗相處了一段時日,早將她那點心思給摸得透透的,這已算得上是華夙說過的為數不多的好話了,聽著倒有幾分像是想讓她安心的樣子。
容離笑了一下,輕聲道:「今兒不歇了,想出去走走。」
「姥姥和你一道?」林鵲一想,又說:「若不讓流霜或是挽矜陪著你也成。」
容離搖頭,「我想自個兒四處走走。」
林鵲想著她許是在祁安時過得不大稱意,現下在單家也住不慣,故而才想去散散心,索性道:「那路上要帶著婢女才成,就在街市上走走便成,莫要往城郊去,這雖是天子腳下,可也要當心才是。」
容離聽她絮絮叨叨叮囑了一番,竟不覺得煩,頷首道:「聽姥姥的。」
話雖是這麼說,可出了單府後,她便帶著空青往城郊去了。
馬車還是從祁安駕出來的那一輛,馬卻已不是先前的馬。
空青拉著韁繩,回頭悄悄看了一眼,可車輿前遮了竹簾,哪能看得見自家姑娘。她料想容離去的定不是什麼尋常地方,否則也不會帶上她,這三個丫頭裡,也只有她……跟著一同撞過鬼。
離城郊愈近,這房屋就越是稀稀落落,雖還算不上荒涼,但也靜得出奇。
空青壓低了聲音問:「姑娘,為何要趕在今日去犬兒山,山上可是……有什麼東西?」她已說得十分委婉,並非怕嚇著自己,只是憂心那隻鬼也在。
容離撩開了竹簾,面色蒼白,「去山上尋一個廟,一會兒你在山下等我,我獨自上山。」
空青一愣,握著韁繩的手驟緊,「姑娘當真要自個兒上山?山路可不好走,還是讓奴婢陪著姑娘一起上山為好。」
她話音猛頓,僵著身問:「難道那一位現下也在姑娘身側?」
容離回頭看了那冷淡矜貴的大鬼一眼,小聲道:「在的。」
空青已見識過鬼怪發威的樣子,當即渾身冒起寒意,連頭皮也跟著發麻,「那姑娘要當心。」
華夙輕哂,「她還怕我害你?」
容離放下竹簾,眸光瑩潤地看著這鬼,「你不要嚇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