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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夙睨了她一陣,索性道:「不錯,只是我並未想到,這洞衡君陷我入此境地,他竟……還消失了,這話聽起來還有些可笑。」
「他如何陷害你,是同旁人聯手將你打了?」容離有些訝異,心覺能將華夙拉至如此地步的,必不是等閒之輩。
華夙一嗤,「未打過,連他長什麼模樣我都未見過。」
容離皺眉,「你未見過他,又如何知道是他害的你?日後又該如何報仇,若是有幸見著,你還未必能認出他來。」
華夙淡聲道:「必是他。」
容離見她執意如此,心道自己一個凡人,也不該張口就勸,只好作罷。
她思來想去,不知丹璇與那洞衡君有何淵源,若丹璇不是洞衡君,那還能是誰?
「那丹璇……」容離小聲開口。
華夙垂目思索,「丹璇半魂轉生,那定還餘下半魂不知在何處,若是能找出來,想必就能知道你娘親是什麼身份了。」
「還能……找著?」容離一怔,本以為客棧那一回已是訣別,不曾想竟還能見?
華夙神色薄涼,皺著眉頭道:「她割下半魂轉生一事有些蹊蹺,餘下半魂若也一道轉世,那還是好找的,若未投生,那找起來便不簡單了。」
容離杏眼微瞪,「若是另外半魂也轉生了,那該如何找?」
華夙語調平平,「先前即便蒼冥城和閻羅殿井水不犯河水,去問個投生之人卻並非難事,只是……我現下回不得蒼冥城,閻羅殿那群戴帽持笏的,也未必還會屈尊幫這個忙。」
容離心底剛湧上喜意,一下又被澆沒了。
華夙沉默了一陣,「無妨。」
過了一會,空青在門外道:「姑娘,藥熬好了。」
「拿進來。」容離揚聲。
空青端著藥碗進屋,雙目極為克制地轉了一下,悄悄打量起這屋子來。她方才在門外站了一會才叩門,就是怕撞見什麼不該撞的,果不其然,她剛抬手,便聽見自家姑娘似乎在屋裡說話。
進了屋,見姑娘身側無人,想來這屋裡……是有什麼她看不見的東西。
華夙留意到這婢女的神色,本還板著一張臉,忽地就翹起嘴角,格外冷淡地笑了起來,「你這婢女現下草木皆兵的,本以為膽子能有多大。」
容離心道,這膽子再大,也不過是個凡人,凡人怎敢和鬼神抗衡。
她抬手去接了空青手裡的藥碗,碗壁溫溫的,還有些濕,想來是在涼水裡泡了好一陣才端來的。
空青渾身僵著,不敢再肆意亂看,望著自家姑娘道:「回來時聽見府中的下人在竊竊私語,他們說起了容府。」
「說了什麼?」容離抿了一口湯藥,抬起頭問。
空青踟躕了一陣,才皺著眉頭道:「說容家是因鬧了鬼才沒的,那鬼怕是還將姑娘奪舍了,現下官府在祁安四處搜尋姑娘的蹤跡,許是要尋到皇城來。」
容離眨了一下眼,「皇城乃是天子腳下,我若當真做了什麼,又怎敢躲到這地方來。」
「可……」空青欲言又止。
在祁安多年,容離沒少被編排,現下已是生不起氣,只覺得有些無奈。她神色未變,搖著頭輕笑了一聲,「這些話又不是沒聽過。」
空青抿著唇,不發一言。
「無妨。」容離杏眼一抬,眼波如水,「府上若要請什麼道士做法,那便請,還能將我當成妖鬼驅走不成?」
空青欲言又止,半晌才硬著頭皮說:「可姑娘身側,不是有一……」
華夙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區區凡間術法,也能驅得走我?」
容離柔聲說:「單家收留咱們已是仁盡義至,若是出了什麼事,咱們便尋個別的去處,總不能將單家拖累了。」
空青胸膛起伏,平日裡還算沉穩,現下卻焦急起來,「奴婢心疼姑娘,姑娘先前在容府時就未過上什麼順心的日子,現下來了皇城亦然。」
「再過段時日,苦不著你。」華夙淡聲道。
容離把荷包拿了出來,扯開束口拿出了幾個銅板,「聽聞皇城的糖人是桂花味兒的,我吃不得太甜膩的,你去嘗上一嘗,回來再同我說說,究竟是不是桂花味的。」
空青愣愣看著她掌心上躺著的幾枚銅錢,「我……」
「旁人說好吃我是不信的,你去替我嘗嘗。」容離眼眸一彎,眼梢下的小痣跟著一動。
空青這才接了銅錢,往腰帶里一塞,「那我便去嘗嘗。」
容離頷首,看這丫頭出了門,才輕吁了一口氣,「還得用糖哄。」
華夙輕哼,不置一詞。
容離把荷包收了回去,眼一抬就迎上華夙那冷冰冰的目光,小聲道:「你也要吃?」
華夙別開頭,眼裡無甚波瀾,分明是不樂意了。
到傍晚的時候,小芙敲門道:「老爺和老夫人讓姑娘過去用飯。」聲音輕輕的,似怕驚擾自家姑娘。
容離在榻上小憩了一陣,聞聲睜開眼,「來了。」
小芙推開門,小心翼翼往裡望了一眼,踟躕著道:「府上好似當真找來了道士。」
容離見過的道士還少麼,「白柳昨夜不是還被嚇著了,正巧讓那道士來看看,若當真有什麼髒東西跟著咱們從祁安過來了,也好驅上一驅。」
白柳在小芙身後站著,聞言挺直了腰背,瞪著眼道:「我哪裡被嚇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