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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青只好點頭,「那咱們還是不跟姑娘為好,省得給姑娘添事。」
華夙嘴角一提,好似忘了方才提及的煩心事,面色又好了許多,「這丫頭是個機靈懂事的。」
空青都這麼說了,白柳連連點頭附和,「空青說得在理,姑娘讓咱們在這等,咱們等著就是,若還是一路跟著,許還會讓姑娘為難。」
小芙一聽,努了努嘴道:「那我留在橡州就是,只是姑娘路上得帶些盤纏才行。」
華夙掌心一翻,一完完整整的銀元寶出現在掌心上,看著沉甸甸的,「不必。」
容離看愣了,她一直以為這鬼是沒有陽間錢的,且還無人給她燒紙,許是連陰間錢也沒有,這一出手就是一個銀元寶。
「你們拿著,我應當是用不上了。」
三個丫頭知道自家姑娘身邊跟著個鬼,一聽當即傻眼,這鬼不會是能平白無故變出錢吧,變出來的錢能用麼,別是些紙紮的元寶。
華夙已將那銀元寶收了回去,「該走了。」
容離雖然不舍,可還是開口:「去把貓抱來給我。」
小芙一咬牙,去把竹箱裡那正呼呼大睡的貓兒抱了出來。
垂珠這一路都未睡來,一來路上顛簸,二來華夙就在身側,怕都來不及,哪裡還敢睡。被抱起來時,它還有些懵,待看見華夙後,恨不得騰身就跑。
小芙嚇了一跳,牢牢將它的背摁住,就怕這貓一溜煙沒影了。
容離伸手去接,給垂珠順了幾下毛,「你們在橡州尋個住處,先前在皇城時,餘下的金銀許還不好找住所,現下在橡州也好,定能找到個住得舒服些的宅子。」
小芙眼都紅了,「姑娘你萬不能糊弄咱們。」
容離笑了,「我作甚要糊弄你們。」
垂珠瑟瑟發抖地擠進她的懷裡,頭都不敢抬,明明比剛接回來時長大了許多,可這膽子似乎是越來越小了。
小芙鬆開緊咬的牙,「若是半月還未回來,奴婢便要去篷州了。」
容離就怕這丫頭當真會這麼幹,「那我起先就不該將你從祁安帶來。」
「姑娘!」小芙跺腳。
容離:「你還聽不聽我的。」
小芙委屈巴巴,「聽的。」
「那便和空青、白柳一塊兒,莫要想些有的沒的。」容離氣息幽微,明明說起話來好似有氣無力,可偏偏語調很是生硬。
小芙只好點頭,「聽姑娘的。」
空青將垂珠的魚乾拿了過來,還並捏著個紙袋,「姑娘,這是餵給垂珠的,這兒還有兩個燒餅,姑娘餓了就吃些,可莫要嫌棄。」
容離頷首,往垂珠顫抖的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轉身時心尖忽又湧上擔憂,雖什麼也沒有說,腳步卻是一頓。
華夙漫不經心:「先前在祁安時,可不見你這麼優柔寡斷,合著是因容家的人不配你掛心。」
容離抬手勾上這鬼的黑袍,「你得幫幫我。」
華夙側目看她,也不知這狐狸怎將她的袍子勾得那麼順手,還將她使喚得十分理所當然。她何時被這麼使喚過,原先尚還在萬鬼之上時,誰待她不是畢恭畢敬的,恨不得連瓊釀都餵至她唇邊。
容離壓著聲,「蘿瑕雖然逃了,但指不定還會回來,衝著這三個丫頭下手。」
華夙甚是冷漠,「先前我用鬼霧蒙了她們的臉,蘿瑕應當看不清在場的丫頭長什麼模樣。」
容離又道:「指不定她先前就見過,早記在心底了。」
華夙沒好氣,「你也不怕我我鬼力耗竭。」
容離勾著她的袍子,「所以我陪著你去篷州,那兒陰氣重,你一會兒就能修回來了。」
華夙輕哂,「你當修煉是吃飯?」
三個丫頭站在邊上,看著自家姑娘蒼白的唇翕動著,好似在同誰說話,那眼睫還顫巍巍的,一雙眼瑩潤如含露,叫人生憐。
無人敢出聲打攪,一想就知道姑娘是在同誰說話。
她們可曾見過姑娘這副模樣,先前在容家時,姑娘雖也低眉順從,可何曾像現在這般,眼裡還透著幾分狡黠。
華夙一嘖,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艷且凌厲,「罷了,現下這些都是你欠我的,有朝一日,非得叫你還清不可。」
容離頷首,「必不會虧欠你。」
華夙抬手,撥出了三縷鬼氣,那三縷氣陡然化作絲線,纏上了三個丫頭的脖頸。
她不咸不淡道:「我牽住她們命門,只要她們不離橡州,就算經受了點小傷小痛,我也能立刻得知,亦能替她們將邪祟妖鬼抵擋一次。」
容離心滿意足,能令這鬼出手已算天降紅雨,她又怎會不滿,嘴角微微勾了一下,跟偷了腥一般。
三個丫頭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覺脖頸上忽然一涼,抬手摸了一陣,卻什麼也沒有摸到。
「我得走了。」容離輕聲道。
小芙留不得她,只好站在原地紅了眼。
華夙不想看她們這主僕情深的,轉身就走,容離連忙跟了上去。
小芙站在後邊遠遠看著,任白柳怎麼拉她,也不肯走開一步,還一個勁地吸收鼻子,生怕姑娘這一走便不回來了。
篷州路遠,其間有一段水路,兩側山崖高聳。
一葉輕舟行於水上,船夫斗笠遮臉,看不清容貌,明明好似未用上什麼勁,可這船偏偏能逆流而上,一眨眼便至數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