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靜坐在一邊的華夙淡聲道:「你拿準了容長亭會聽你的,他現下心中有鬼。」
容離唇角一勾,默不作聲。
小芙出了門,正巧看見空青端著熱粥過來,連忙道:「好好伺候姑娘,我走開一會兒。」
空青雖心有不解,可還是點了頭。
小芙跑著去了容長亭那院子,卻被兩個護院攔住了,只好道:「是大姑娘讓我來找老爺的。」
兩個護院聽她提及大姑娘,又思及大姑娘在老爺心裡的分量,這才給她讓出了一條道來。
小芙心跳得急,匆匆走到主屋前,門前兩個婢女認得她,訝異道:「小芙?」
「兩位姐姐,大姑娘讓我給老爺帶句話。」小芙攥著袖口,繃著身顫聲道。
那守門的婢女轉身叩門,壓低了聲音說:「老爺,大姑娘身邊的婢女過來了。」
不想,屋裡久久沒有回應,裡邊靜得好似空無一人。
叩門的婢女皺起眉頭,略微抬高了聲調,「老爺,大姑娘身邊那叫小芙的丫頭來了。」
屋裡依舊是靜悄悄的,兩個守門的婢女面面相覷,方才一直沒說話的那一位道:「老爺昨夜當真回來了麼?」
「回了,只是不知何人送老爺回來的,我竟未覺察到,後來聽見屋裡有聲音,我才匆匆推門,見老爺摔在地上,一副醉得失神的模樣。」另一人道。
婢女復而又叩門,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見容長亭在屋裡說:「讓她進來。」
門一開,守門婢女便朝小芙使了個眼色。
小芙顫顫巍巍地踏進門,看見容長亭在床邊正襟危坐著,忙不迭福身道:「老爺。」
她本以為容長亭會凶厲發問,沒想到容長亭竟看也不看她,甚至還沉默不言。
小芙抿了一下唇,悄悄抬眼,餘光瞧見容長亭緊閉著唇,額上一滴汗沿著面龐滑落。
容長亭雙手撘在膝上,十指緊攏著,氣息有點急,胸膛起伏得厲害。他如坐針氈,明明是醉酒所為,可醒來他卻將昨夜之事記得一清二楚。
小芙鼓起勁道:「老爺,是大姑娘讓我來的。」
容長亭這才啞聲道:「她……讓你來做什麼。」
小芙暗暗倒吸了一口氣,又道:「三夫人昨夜痛吟不止,大姑娘擔心三夫人和她腹中胎兒,故而讓我來懇請老爺,讓府醫去守著三夫人。」
「痛吟不止?」容長亭冷著聲,神色著實複雜。
小芙又小聲道:「許是要小產。」
「小產」二字一出,容長亭倒呵了一口氣,猛地往後一仰,雙眼微微瞪著,昨夜之事不由得又湧上了心頭,他記得他自己的所作所為,自然也記得容離所說的話。
他喉頭一動,寒聲道:「我會讓府醫過去,她……大姑娘今日身子可好?」
小芙不知怎問起了大姑娘,如實道:「姑娘今兒氣色不錯。」
容長亭擺擺手,令她離開。
小芙如釋重負,忙不迭退了出去,長吁了一口氣對守門的婢女道:「勞煩兩位姐姐了。」
兩位婢女笑了笑,未多說什麼。
小芙回了蘭院,將容長亭說的話一五一十的都轉述了出來,思及容長亭那古怪的面色和姿態,不由得又多說了一嘴,嘀咕道:「老爺那樣子,像是被嚇著了一樣,莫非也撞鬼了?」
容離坐在桌邊吃粥,心道哪能是撞鬼,是做鬼心虛。
她咽了粥,慢條斯理地捏著勺攪拌,「三娘如今腹痛難忍,怕是也撞鬼了。」
「啊?」小芙怵怵出聲。
「你可記得二夫人是如何走的。」容離輕聲道,輕得如風過耳。
小芙渾身一顫,牙齒磕磕碰碰,「姑娘是說……」
容離搖頭,「誰知呢,我不過隨口一提。」
晌午剛過,院子裡傳來男子的說話聲,似還有銅鈴在叮噹作響。
小芙支開窗,小心翼翼往外邊看了一眼,在看清了院子裡的人時,匆匆關了窗,也是一副做鬼心虛的樣子,壓低了聲音道:「姑娘,那道士當真混進來了!」
容離頷首,對此並不意外。
小芙卻滿心不解,疑惑道:「姑娘怎知老爺一定會去請大師作法,來的還一定是這道士?」
容離慢聲道:「爹許是也覺得三娘撞鬼了,這才請了道士,我將容府一些瑣事皆寫在了信里,這道士說得准,算是『以技服人』。」
小芙聽得目瞪口呆,錯愕地打量了自家姑娘一陣,這段時日,她家姑娘當真變了太多。
容離不躲閃,還迎上了她的目光,柔聲道:「被我這模樣嚇著了?」
小芙連連搖頭。
「先前我一味隱忍,害得你也被欺負,如今才想明白了,在這高牆裡,只會示弱是無用的。」容離輕聲道。
小芙登時無言。
華夙寡淡地笑了一下,還未望出門外,便已知曉院子裡都有誰,當即道:「容長亭沒有來。」
「出去看看。」容離站起身,朝小芙抬了抬下頜。
小芙連忙走去開門,刻意避開了那道士的目光,扶上了容離的手臂。
容離邁了出去,同正搖著銅鈴的道士打了個照面,她裝作詫異,輕聲問:「這是從府外請來的法師?」
老管家拱手答:「老僕應老爺吩咐去求來的法師,早時找了有六位,這一位法師技藝最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