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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夙捻了捻手指,在她身邊道:「蒼冥尊與閻羅二分鬼界,一聽命九天,一自立為王,蒼冥尊手中這杆筆能以假亂真,操縱死物,後來,這筆落入我手。」
容離聽得雲裡霧裡,這什麼閻羅和九天,竟都像是話本里的一樣,但閻王這麼厲害,能與其共分鬼界的,定不是省油的燈。
小芙把倚在門邊的傘拿了起來,撐開遮至容離的頭上。
容離將傘拿了過去,輕聲道:「走吧。」
待走到竹院外,她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一眼道:「主屋的門怎麼沒關上。」
「走得急,忘了。」小芙連忙跑了回去。
容離目不斜視地站著,壓低聲音道:「那你和蒼冥尊,是何關係,你……將其取而代之了?」
若真是這樣,豈不……也算得上是鬼王?
華夙把手探出了傘外,掌心裡恰好掬了從竹葉間灑落的日光,她攏了一下掌心,收回了手,淡聲道:「日後你會知曉。」
這話委實古怪,說得好像她日後非得跟在此鬼身側一般。
身後,小芙急急跑來,喘著氣道:「門關好了,姑娘,咱們還去拱霞橋麼。」
「去。」容離頷首。
久不出戶的容府大姑娘執著傘踏出了門檻,身後跟著兩個護院一個丫頭。
容府外經過的百姓瞧了她一眼,俱愣了許久,也不知多久未聽人提起過這容家的大姑娘了。
容長亭和京城的大官也有些沾親帶故的,且還是城中首富,若是大姑娘身子康健,門檻定早被說親的踏破了,可惜大姑娘自小體弱,日日都要吃藥,年年皆說活不長了。
容府的下人說,府中常常晾著棺材,那棺材是大姑娘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躺進去了。
當真晦氣,這樣的姑娘誰敢提親,娶回去怕是哪天就死在了枕邊。
容離才踏出門,外邊的人已將話傳遠了。
茶樓里點戲的紈絝嬉笑著道:「容家千金今兒出府了。」
「哪位千金?」
「還能有哪位,容家就那一個姑娘,其餘都是公子。」
「那容家千金不是連路都走不得了,怎還能出府?」
「許是病好了一些,聽下人說,她今兒穿了鵝黃色裙,衣襟和袖口上俱是狐毛,臉白得跟天上的月亮一樣,許是無甚精神,瞅向別人時渾身一股懶散的勁兒,真想認識認識。」
「你也不怕被容府的人聽見!」
「容長亭還能打我不成?」
「容長亭最疼愛這千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布莊剛剛好起來一些,可別把你爹氣死了。」
方才說話的紈絝不敢出聲了,悻悻往樓下瞧了一眼,指著樓下道:「那……是不是容家千金?」
容離執著傘,腳步倏然一頓,仰頭朝茶樓上看去。
華夙淡聲道:「樓上那紈絝說起你了。」
「你竟聽得到。」容離趁著小芙和兩個護院被行人隔遠,輕著聲訝異道。
作者有話要說:
=3=
第17章
容離仰著頭,兩頰邊垂著一綹發,臉白生生的,好看得緊。她看著樓上那大敞的窗戶,竟然揚著唇角笑了一下,柔弱卻……
並不和順。
方才說著輕佻話的紈絝怔住了,不知怎的,竟從這容家千金眼裡看出了一絲威脅,明明樓下的女子只是輕笑了一下,他自個兒卻怕得縮了一下肩,猛地將眸光收了回去。
做在他對面的那公子哥也訕訕地收回了眸光,問道:「這不是巧了麼,不過這容家的大姑娘當真好看,只是身子骨這麼弱,也不知能走幾步路。」
他搖了搖扇子,見方才口無遮攔的哥們一副出神的模樣,嘖了一聲道:「怎麼,這會兒知道怕了?要讓你爹知道,非得削了你的嘴不可。」
那紈絝回過神,抬手抹了一下臉,低聲道:「真是邪門了。」
「怎的?」公子哥問他。
紈絝搖搖頭,只記得方才與容家千金對視了一眼,不知怎的,他心頭一緊,好似脖頸也而被扼住,後背生起一陣寒意,似陰風裹身一般,不由得開口:「她……怕是真的被鬼魂纏身啊。」
茶樓底下,華夙淡聲道:「我不便動手。」
容離低下頭,握筆的手略微鬆開了點兒,佯裝不在意,「我又何時動過殺心。」
華夙冷冷地笑了一下,稠艷狹長的眼微微眯著,「你說沒有,那便沒有。」
容離倒是想過,她想殺的人多得去了,別說府外了,就連府里也有不少。方才茶樓上的那兩人,想起來還與前世將她害死的少爺有些聯繫。
她垂著眼,一雙眸子乾乾淨淨的,眸光軟得像水,心思卻沉得不得了。
「方才那兩人身上纏了些陰氣,想來家中住了鬼物。」華夙意有所指。
容離這陰陽眼才開不久,還不大分得清陰氣與尋常的煙霧有何區別,細細一想,方才那二人身影略顯模糊,許就是裹了陰氣的緣故。
「陰氣纏身,就會死麼。」容離輕聲問。
「未必。」華夙握著傘柄,將傘沿往容離那側傾了過去,自個兒半個身露在了光下,又道:「他們身上陽氣足,若是小鬼,逗留數日便會自行離開,且也不是任何鬼物都有取人性命的心思。」
容離攥著那杆竹筆,沉思了一陣,「若是借用我手中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