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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離當即問:「為何?」
華夙淡聲說:「鬼物修行,無外乎互相侵吞,掠來修為,再則尋個陰氣沉沉的地,集天時地利,便能突破境界,只是現下凡間太平,怕是極難尋到這麼個地方。」
容離思緒一轉,「不是說了去篷州麼,到了那兒,你定能突破。」
那古怪的感覺又湧上心頭,華夙微微眯起眼,「戰事剛起未必會有傷亡,你怎知篷州陰氣重,莫非你還去過不成?」
容離心中警鈴大響,杏眼圓睜著,嘴角微微勾起了點兒,「哪能呢,不是說敷余的探子潛進了皇城麼,尋常時候,哪會有什麼探子過來,想來是邊隅已亂。」
篷州陷入失石之難,不說會烽火連天,但定是兵荒馬亂的,偏偏她話音輕輕,神色又不慌不急,好似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事,又亦或是……
她早料到如此。
這種違和好似一根長針,在華夙的心尖扎了一下。她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著,眸光猶像審視。
容離圓睜的眼微微一彎,「怎麼了,這麼看我。」
華夙一哂,「無甚。」
過了晌午,容離依舊在這屋子裡沒有邁出一步,而那名喚小珠的婢女也未曾遠離,等旁人把飯菜送來,再由她將食盒遞進屋。
府上果真來了人,容離自然見不到,但華夙卻覺察到了。
華夙不咸不淡說:「來了三位大老爺,年歲相近,看穿著和氣度應當和這周青霖一樣是朝廷中人。」她一頓,竟冷淡地哂了一下,「竟說起了容家篷州鏢局與敷余勾結的事,祁安容家的事已經傳至天子耳邊,他們當這事並非巧合,想來是容齊與疆外勾結,還不惜害死爹娘。」
容離側著耳聽,饒是她耳力再好,也聽不到百丈外旁人的低聲交談。
華夙悠悠道:「篷州金鼓喧闐,現下官兵仍尋不到容齊所在,若非投敵,他定是要求救的,可現下不聲不響,除非被拋屍在野,便是與敷餘人達成了一致。」
容離心道不可能,晾容齊有天大的膽子,也做不出這樣的事來,且不說他本就是個紈絝,哪來的如此心思,若非被絆住了腳,指不定早逃回祁安花天酒地了。
華夙聽了一陣,又說:「天子下令捉拿容齊,且還欲株連容氏九族,現下官兵除了在搜尋敷余的探子外,亦在四處搜查你的蹤跡。」
容離垂著眼,微微張著嘴長呼了一口氣,「看來這皇城果真是待不得了。」
「篷州不太平,不說別的,那兒兵荒馬亂,哪是你能待得住的地方。」華夙道。
容離抿了一下唇,「那你說,我該待在什麼地方。」
華夙目不轉睛地看了她一陣,淡聲道:「就在街市之中,無須避世,你身邊定是要有伺候的丫頭,否則你自個兒連個盆都端不起,走幾步便會覺得累,還是在市井繁華之地更適合你些。」
容離搖頭,「皇城還不夠繁華麼,可這皇城哪裡是我的容身之處,還不如偏向虎山行,尋常人定想不到我會躲到那戎馬倥傯之地。」
華夙輕哼了一聲,「我怕你邁進篷州一步,便會想掉頭就跑。」
容離搖頭,「那也得等你突破了境界再走。」
華夙沒吭聲,眸光晦暗。
「那些人還說什麼了?」容離側著耳。
華夙眼一抬,「巡城的守衛兵又添了兩支,正在嚴查出入皇城之人,還說及了篷州的事,現下防線被破,恰是需要支援的時候。」
她一頓,意味深長道:「擔巡城之任的守廷司似與周青霖有些齟齬。」
容離皺起眉,「我怕將周大人連累。」
華夙淡聲:「莫慌。」
那些來周府商討的官員,到天色近暗才走,他們後腳剛踏出周府,周青霖前腳便來了。
門被叩響時,容離還以為是小珠有話要說,不料門外響起的是周青霖的聲音。
容離一愣,不想周青霖竟來得這麼急,想來也是,周府窩藏嫌犯,這若是被發現,怕是周府上下都要被禍及。
她本不是不知恩之人,當即盤算起要如何同周青霖說她要走之事。
周青霖又敲了一下門,喚道:「容姑娘。」
容離當即走去開了門,「大人?」
周青霖反手關了門,看面色不大好,「委屈姑娘了。」
「不委屈。」容離又道:「此番還多虧了周大人。」
容離見他欲言又止,索性開口:「大人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周青霖頷首,神色鄭重而嚴肅,「本是想夜裡讓助姑娘出城的,現下已不大好出去了,鎮守城門的護衛已全被換去,我的人被調去了別處。」
容離心裡明白其中緣由,卻還是得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問道:「怎麼,是、是不容城裡的人出城了嗎。」
周青霖搖頭,「尚不至於如此,只是出城者俱要被細細審查一番,且現下你的畫像已到了守城兵的手裡。」
華夙冷不丁開口,「那畫像難不成還是從祁安來的,那祁安的駱大人與你也不止一面之緣,看來他與容長亭的情誼當真深,不惜要將容家的事查個水落石出。」
容離愣愣地看著周青霖,著急道:「那該如何是好,我總不好在周府里借住太久,萬不能將大人給連累了。」
周青霖長嘆了一聲,「現下只盼篷州那邊能快些找到容家鏢局的人,如今人心惶惶,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一人,若是能找到你四弟容齊,這事兒許就沒這麼難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