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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離抿著唇,孱弱中又透著幾分執拗。
單棟道:「這段時日少些出門,若是實在覺得悶,便把幕籬戴上了再出去。」
容離頷首,「都聽姥爺的。」
看她一副百依百順的樣子,單棟長嘆了一聲,「你若是心裡不舒坦了,便同你姥姥說,丹璇在時,心底有什麼憂慮俱不會說,走時……我們俱以為她是情願的,後來她到祁安,從皇城傳去的信從未有過回音,那時她大抵是在埋怨單家的。」
容離眼一抬,不想單家竟是傳過信的,想來那些信還未到丹璇手中,便被毀去了。
她攥著衣角,回想在丹璇的心結中所見……
丹璇明明是想回皇城的,只是,回不得。
她本不想提丹璇在容家所遭的事,單棟和林鵲年歲已高,怕是承不住嚇。
華夙搭著容離的肩,彎腰在她耳畔道:「若是丹璇能將信傳出祁安,你覺得她會在信里說些什麼?」
容離眼睫顫若蝶翼,「府內下人說單家從未來過信,娘也未能將信傳出祁安,容長亭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也容不得她同旁人相見。」
林鵲氣息一滯,過了一陣才急急喘起氣,「這話是誰說的?」
容離霧蒙蒙的眼一眨,「管家說的,他還道娘走前被囚在了暗室里,容長亭傷了她的手,讓她不能再執筆,她剛生下我,便……咽氣了。」
林鵲身子一晃,暈了過去。
此事還是說了出來,隨後幾人急急忙忙把林鵲送回了屋,只餘下單流霜瞪著眼大受震驚。
容離踏出門,瞧見天上飄下鵝毛細雨,便從小芙手裡把傘拿了過去。
小芙和白柳在門外站了一陣,兩人面面相覷著,俱不知廳堂里發生了什麼事。
容離撐開傘,攏緊了狐裘的毛領:「下雨了,回去吧。」
單流霜緊緊跟在後邊,和兩個丫鬟走在一塊兒,一點兒主子的架子也不擺。
小芙欲言又止,半晌才道:「流霜姑娘可是有事兒?」
單流霜望著容離,小聲道:「容家待表姐姐不好?」
小芙不知該不該說,抿著嘴半晌沒吭聲。
白柳在邊上道:「不好,在祁安時,姑娘院子裡還擺著棺材,那些個夫人可都盼著她死。」
單流霜目瞪口呆,她在單家哪經受過這等事,至多和她大姐拌拌嘴。
容離聽見了,回頭道:「在說什麼?」
白柳驀地噤聲,抬手捂住了嘴巴,搖著頭不再開口。
單流霜跑上前去,挽住了容離的胳膊,「表姐姐,往後有我待你好,你便在單家不要走了。」
華夙冷哼了一聲,「拉拉扯扯的,小小年紀,不學好。」
單流霜又道:「日後單挽矜若是說你,我便嗆回去,這臭丫頭心可壞了,就是看不得姥姥和姥爺對旁人好。」
容離噙起笑,容長亭那樣的她都不怕,哪會怕這單家的大姑娘。她搖搖頭:「到底是一個屋檐下的,吵來吵去還會擾了姥爺姥姥,況且她也並不壞。」
若當真壞,就不光是吵嘴了。
單流霜努著嘴沒應聲。
走到院子門口,容離腳步一頓,把傘傾向了單流霜那側,「單府里,可還有誰是伺候過我娘親的?」
單流霜想了想,「有個嬤嬤,我聽姥姥說,她跟了丹璇姑姑好一陣,可惜腿腳不好,不然當時就跟著姑姑去祁安了。」
容離頷首,「那嬤嬤在哪兒,我……能見上一見麼。」
單流霜詫異道:「有何不能見的,遲些我便帶嬤嬤過來。」
容離垂著眼道謝,單流霜摸摸頭,見她進了院子,轉身就走了。
進屋時,容離特地在門邊站了一陣,省得華夙進屋時又得不情不願地穿門穿牆,不想,那鬼卻在院子裡站著,眼緊緊盯著某一處,神色有些冷。
在看什麼?
容離將身子探出門,循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屋檐下一個燈籠正曳動著,底下垂著的穗子莫名其妙地蜷了一下。
一縷鬼氣從穗子裡鑽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3=
第73章
這鬼氣已不是頭一回出現,那次陪著林鵲從街上回來時,可不也瞧見了一次。
也不知這鬼有什麼意圖,好似光想引起她與華夙的注意,不現身,也不做出什麼逾越的事,似乎見了光就會死。
容離仰著頭,雙眼微微眯著,鼻翼微微一動,企圖嗅出那鬼留下的氣息,可終是嗅了個空。
小芙見她頓了腳步,問道:「姑娘,怎麼了?」
容離搖頭,「無事。」
隨後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將眸光一斂,便回了屋,轉身時一邊道:「我歇一陣。」
小芙和白柳面面相覷,總覺得自家姑娘有事未說。
華夙未跟進屋,就在院子裡站著,那曳地的黑袍在風中輕揚,如煙似霧。
容離推開了窗,扶著牆往外看了一眼。
側邊下人住的屋裡,忽地傳出了一聲驚呼,隨即什麼東西在地上碎開了花,嘩啦脆響。
是白柳。
白柳喊叫了一聲,喊得悽慘,好似魂都要喊出來。
容離忙不迭走了出去,這一急起來,面色愈發蒼白,險些把自己的裙角給踩到了。
側房的門驀地推開,一個惶恐的身影從裡邊趔趄著跌了出來。
白柳這一摔,恰好摔在了容離的腳邊,雙膝著地,跌得實在是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