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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周青霖,除卻眉間籠著黑霧外,依舊是容光煥發的,身上並無別的異樣。
華夙淡聲道:「被奪去福運,人便會招惹禍殃,厄運連連。」
她略微停頓,又道:「丹璇為洞衡君擔了禍難,這與被借去福運無甚不同,俱是傷身傷魂的。」
容離心神俱震,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在驚,還是在慌。
華夙淡聲道:「不愧是無情道。」
作者有話要說:=3=
第81章
這慌張突如其來,就跟做錯事被逮著了一樣。
容離本是想替丹璇澄清和洞衡君關係的,不知怎的,忽地又想替那詭秘莫測的洞衡君辯解了。
修無情法,當真這麼無心無情麼。
華夙退開,憑欄斜倚,細眉微挑,「我說的是洞衡君,怎你一副委屈的模樣。」
容離別開眼,故作鎮定。
華夙側頭睨向周青霖,「被借去福運,是會惹來殺身之禍的,這一刻尚還安好,下一刻便說不準了,如他這般的朝廷命官,身沾貴氣,他之福運,正是那些邪魔歪道會覬覦的。」
容離瞭然,周青霖這印堂上的黑霧來得並非巧合。
幾個婢女陸續走來,端上了一些吃食,一樣樣的雖然分量少,但看著精緻,尋常人是吃不起的。
周青霖時不時便要嘆上一聲,神色著實不大好看,他半晌又道:「我本以為她在祁安會過得好,那時我去祁安,若是能與她多說幾句話……可各自成家,若還那般私下閒談,到底不妥。」
容離心神不寧,還回想著華夙的話,無情道若當真連丁點情義也不沾,那丹璇替她承去禍難,是甘願如此,還是受了脅迫。
她明明只從旁人隻言片語中聽過洞衡君,卻……不想將她想得太壞。
其中多有蹊蹺,那洞衡君修無情道,怎麼也不該受旁人蠱惑,將華夙陷害。那麼個道行高深的散仙,又是為何離了洞溟潭,在凡間裡不人不鬼四處躲藏?
到底是誰害了誰?
林鵲看她走神,連忙問:「這是怎麼了,可是又頭疼了?」
周青霖也跟著看了過去,沉聲說:「我早該想到,應當把這戲班子請到府中,夫人和姑娘便不必跑這一趟了,平白吹了些寒風,若是將身子吹病了,周某還真過意不去。」
容離凝神,搖頭道:「大人言重了,方才只是在想一些事,走神了。」
林鵲那眉頭皺得更深了,「容家……事已至此,你莫要多想,在皇城裡好生待著。」
她一臉的擔憂,顯然以為容離是想起了容家的事,才怏怏不樂著。
周青霖頷首,「如有難事,儘管傳書予我。」
林鵲愣住,低著聲似呢喃一般,「這些年單家收到不少禮,多是從周府來的,雖說單家也有回禮,但還不曾如今日這般也周大人安坐閒聊。」
周青霖道:「是晚輩未考量周全。」
華夙將周青霖盯了一陣,忽地道:「怎有一股香火的氣味。」
容離疑惑,鼻翼略微翕動了一下,卻什麼也未能聞到。
華夙單臂撐在紅欄上,纖秀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虛虛叩著,半晌才勉為其難走近,伸手在周青霖的衣袂上捻了一下。
容離看向她的指腹,未看清她手裡捻著什麼。
華夙抬起手,往指腹上輕吹,「香灰。」
她把手舉高,微微眯著眼,「若只是平日裡供奉神像,亦或是祭拜前人,應當染不上這麼濃重的氣味,若是再久些,他怕是連皮肉都醃入味了。」
容離又暗暗吸了吸鼻,依舊聞不著,此處燃著薰香,許是薰香將那氣味給遮掩住了。
華夙輕聲一哂,「得靠近些才聞得出來。」
容離捏著手指頭,悄悄朝周青霖睨去一眼,不知怎的,竟覺得他印堂上沾著的黑霧好似更為濃重了。
華夙冷下臉,也發覺了這異樣,「不該如此,竟還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奪去福運?」
她緩緩傾下身,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打量起周青霖的印堂,就差沒上手揉捏一番了。
此時周青霖若是忽然看見這額點硃砂的冷麵大鬼,定要被嚇得魂都飛了。
華夙看了一陣才直起腰,「得上周府看看去,這玩意兒敢在皇城裡撒野,還撒到天子身側這大紅人身上的,看來來頭不小,若是為鬼王印來的,這皇城……咱們怕是待不住了。」
容離眼眸一轉,兩根手指隔著衣裳捏在了腿上,她人長得瘦條條的,腿上哪來的幾兩肉,這一揪,渾身疼得緊,面色驀地又白了幾分。
她身子一晃,好似坐不穩,唇微微張著喘息,細瘦的臂膀一抬,手捏在了林鵲的袖口上。
林鵲被嚇著了,忙不迭將她歪向一邊的身撈了回來,「離兒,離兒?」
容離氣息奄奄地喘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細眉緊緊皺著,眼梢濕淋淋。
林鵲忙不迭問:「這是怎麼了?」
周青霖直截站了起來,揚聲便喊:「找個大夫過來,快!」
他雖懂得一些治國謀略,可卻不是醫師,看容離虛弱地靠在林鵲身上,有心卻無力。
容離攥緊了林鵲的袖口,壓在頰邊的發亂作一團,丹紅的朱絛印在面上,給壓出了一道紅痕來。她眼梢濕潤,忽地躬起腰,似是想咳,卻無甚力氣。
林鵲撫著她的背,心裡焦灼不已,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額上都急出了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