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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魚仙會在背地裡爭論要不要將潭眼要回去,他們既想要潭眼,又想要她的庇護,後來連她身上靈氣也覬覦,那顆心是越來越滿足不得了。
容離知曉自己得渡劫才成,命數是越來越近了,修為也至瓶頸,可那劫似還遙遙無期。
她頓時有些迷濛,一顆心亂成一團,理不清思緒。
是因她修了無情法,所以才等不來劫期嗎。
容離神識混沌,滿心不解,那如何才算得上有情,是要待旁人好,要軟聲溫語以待,是要普渡世人嗎。
夢中,她百般不解,又南去尋渡劫之法,誤入天竺之地,救下了一條瀕死的紅龍魚。
這紅龍魚有靈性,只是不能化形,她便日日滴血以哺,將靈氣割予它吃。
百年後,紅龍魚終於化形,可她的劫期依舊未到。
她學著對旁人巧言歡笑,心中實際連點波瀾都不見,假的就是假的,再怎麼裝作有情,修的還不是無情道。
身下驀地一顛,容離猛地睜眼,好似剛從水裡撈起來,鬢邊滿是汗。
一隻冰涼的手探了過來,把她的鬢髮繞到耳後。
容離僵著的眸子一轉,迎上華夙的目光。她還躺在華夙的腿上,半晌才有氣力坐起身。
「夢見什麼了?」華夙問。
容離本想搖頭,可念著不能瞞她,實話實說:「夢見了一些我做洞衡君時的事,我四處找渡劫之法,終是等不到劫期。」
華夙沒吭聲,眸光幽幽深深的。
不知怎的,她竟從華夙眼中看出了點兒哀怨來。
容離唇一抿,定定看她一陣,輕聲說:「你還想糊弄我呢,我知道我要渡的是什麼劫了。」
情劫。
無情之人最渡不過的,便是情劫。
華夙扭頭,撩起帘子看向窗外,「你要不要我當你的劫。」
容離倚了過去,把被她拉起的帘子放了下去,「冷,別掀。」
華夙回頭瞪她。
容離只好道:「你來都來了,還問要不要,我說不要,難不成你就不給?」
華夙冷哼,「想都別想。」
容離就知道這樣,「那你就不要問我了,我可不要再惹你生氣。」
華夙一臉不高興。
這馬車也不知走到哪了,隱約能聽到海浪的聲音,一陣接一陣。
容離側耳去聽,「這是到哪了,你究竟要找誰討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
華夙淡聲:「找個凡人,這東□□他有。」
「你打哪兒認識的這個凡人?」容離有些意外。
華夙一哂,「我不認識這凡人,與他不過一面之緣,當年隨幽冥尊去陰曹見十二殿閻王時,曾見他拿著這東西與鬼祟周旋,幽冥尊那時憑著畫祟收服了不少野鬼,出盡了風頭,閻王對他分外忍讓。」
「那不得是許久以前的事了,他若還活著,那算得上是凡人麼?」容離問。
華夙笑了,「是不是凡人,哪能是看陽壽,只要身還是凡人身,魂還是凡人魂,他便還是凡人。」
容離半知半解,掀起一角帘子往外看,只見道上一側是海,白花花的浪打在沙石上,撞得嘩嘩響。
遠處天水相接,好似渺無邊界,她瞪直了眼,還是頭一回看見這樣的海。
她看愣了神,半晌才眨了眨眼,冷不丁被海風吹得微微一顫。
華夙見她抖了一陣,忙將帘子放下,「方才還說冷,這會兒自個就看得忘記冷了?」
「沒見過這樣的,就想多看看。」容離小聲。
話音一頓,她又覺得自己應當是見過的,只不過那是在當洞衡君的時候。那時她飛了老遠,便是在天竺邊上把赤血紅龍帶回來的。
「以後你若想看,我便帶你來。」華夙道。
容離回頭問:「你怎知那人就在這裡。」
華夙淡聲:「他應當會來,當初我看見了生死簿上所寫,他與此地淵源甚深,等夜深了,應當就能看見他。」
容離不解,這人還晝出晚歸的麼,還得夜裡才見得到。
海邊有個漁村,小孩兒站在路邊抱著魚簍,身上穿著襖子,一雙腳卻未穿鞋,蜷著足趾一動不動。
那小孩兒見有馬車來,忙道:「娘親,收魚的老爺來了!」
聞聲,一婦人從裡邊走了出來,看見外邊的馬車時搖頭道:「不是這位老爺,你認錯了。」
馬車近要支撐不住,若在凡人眼前變作墨煙,定會把人嚇著。
華夙索性讓馬車拐進了林子裡,扶著那病懨懨的人落了地。
容離腳剛碰地,身後墨煙一掀,哪還有什麼馬車。
車沒了,馬夫也不見了,若是小芙在這,指不定又要嚷,那馬夫駕著馬跑路了。
容離倚著華夙站穩了身,嗅到了海風捲來的腥味,「好看是好看,但不大好聞。」
華夙四處看了看,當也是頭一次來,連路都不大認得清。她仰天看天色,尚有些早,索性道:「四處走走,遲些再來。」
剛要轉身,她的手忽被拉起。
容離傾著身往她手邊湊,鼻翼微微翕動著,「還是你好聞。」
華夙眸子幽幽一轉,也不知怎又氣起來了,「你非要撩撥我?」
容離甚覺無辜。
作者有話要說:=3=
第128章
海天交接處,一線光甚是明媚,近傍晚時,海面跟燒起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