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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敬主,你倒是能忍。」華夙淡聲開口。
容離壓著唇角,模樣柔弱可憐。
小芙走到她跟前,彎腰道:「姑娘,放好了。」
容離頷首,「給我拿個袖爐來。」
小芙連忙進屋,將袖爐燃好了給自家姑娘拿出來。
華夙就站在門中間,比小芙要高上大半個頭,纖細而高挑,好似遺世獨立,勝似鬼仙。
小芙哪看得見這鬼,捧著手爐匆匆從她身上穿了過去,在穿過時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打了個噴嚏道:「怎忽然那麼冷。」
容離轉過頭,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懵了一瞬,這才知曉,似乎只她碰得到這鬼物。
華夙哪會解釋,她連話都不樂意多說,狹長的眼微微一抬,朝院門看去,淡聲道:「來人了。」
果不其然,容長亭帶著一個和尚一個道士進了屋,當真不怕三清和如來當場撕破臉。
容離原還躺著不動,在容長亭進院子時,便趔趄著要下地,嚇得小芙連忙去扶。
容長亭面色驟變,著急道:「怎不在屋裡呆著,出來作甚!」
容離微喘著氣,抬臂掩起了唇,輕咳了一聲道:「離兒身上陰氣重,將三娘四娘給嚇著了,今兒日頭好,便出來曬曬,好能將這周身陰氣給散去。」
蒙芫跟在容長亭身後,猛地斂起眼底那勝似想將人千刀萬剮的眸光。
風吹得狠,容離的面色越發蒼白,柔弱得好似只餘下一縷氣息。
華夙眸光寒涼地打量起容長亭請來的和尚和道士,緩緩扯下了遮面的綢布,殷紅的唇一張,吹出了一股烏黑的鬼氣。
那黑煙好似長爪,先朝和尚的臉面招呼了過去,轉而又朝那道士的脖頸上抓了一圈。
和尚和道士俱未察覺,兩人還在爭辯這院子究竟是哪處犯了煞。
華夙抬手一勾,將鬼氣收了回去,淡聲道:「你這裝模作樣的本事,當真一套一套的,和這坑蒙拐騙的和尚道士不分伯仲。」
容離悶咳了幾聲,咳得側頰泛紅,眸光往旁一斜,像偷腥的狐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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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坐回去。」容長亭心急,差點就把身上裘衣解了下來,他手指已撘在了系帶上,硬是忍住了,轉而朝小芙一指,冷聲說道:「去拿個毯子給姑娘蓋上,容府養著你們,是讓你們在這白吃白喝的?」
小芙怵怵縮著脖子,揖身道了聲「是」,連忙轉身進了屋,這一急起來,竟忘了姑娘的毯子放在了哪,連裘衣也未尋到。
華夙站在門邊,見日光差幾寸便要灑至腳邊,不慌不忙退了半步,抬手將裹在在發上的黑綢布又往下拉了一些。她朝堆在床尾的毯子勾了一下手指頭,那毯子便被託了起來,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屏風上。
小芙急得跺了一下腳,一回頭便瞧見織錦緞的毯子正在屏風上掛著。她一把將其扯下,心下想著,她方才怎未看見這毯子?
出去時,小芙又從華夙身上穿了過去,又冷得一個哆嗦,比撲面而來的風還要冷。
容離聽話地坐了回去,冷得雙頰泛白,見兩位大師走近,又佯裝慌忙地站起。
空青和白柳一人扶上一邊,俱是不敢抬頭,怕的不是容長亭,而是這撞了鬼的容府大姑娘。
容離見那和尚和道士走來,裝作不解,怔愣了一瞬,淺色的唇微微張著,問道:「爹,這兩位是?」
小芙拿著毯子走了出來,見容離站起了身,只好先將毯子給抱著。
「是兩位來破煞的大師。」容長亭這才回頭朝身側看去,「這位是從岩壽寺來的方丈,這位是問清觀的道長。」
容離一一傾身,大風一刮,她發里繫著的朱絛露了出來,那編繩細細長長,好似墨發被染了色。她抬手將頭髮撥到耳後,「有勞方丈和道長。」
那和尚和道士互相看不過眼,誰也沒看誰,各自將頭偏向了一邊,模樣俱是傲慢,就差沒將鼻孔朝著天了。
容離又道:「昨夜也不知怎的,似乎是被魘住了,夜裡隱約覺得有些涼,好似地龍熄了一般,可眼皮重得很,身上也使不出一絲氣力,本是想起身看看的,如何也起不得。」
她輕咳了兩聲,「醒來時才看到窗欞破了,問了身側的丫頭,俱不知是如何一回事,許是……又撞鬼了,那日跌下水亦是如此,雙足好似被纏縛住一般,直將我往湖水深處拉扯。」
她說得慢,聲音又極輕,院子裡一眾婢女小廝面面相覷,忍不住顫了幾下,就連跟在容長亭身後的兩位夫人也變了臉色。
蒙芫眸光顫了顫,「離兒,兩位師父在此,可不得胡說八道,若確有此事,師父們定能驅走這煞氣。」
「怎敢胡說八道。」容離眼帘一抬,弱聲道:「自離兒出生那日,府中便備了孩兒棺,後來有幸長至這般大,府中備著的棺材也換了好幾口,離兒都已是半截身入土的人了,何必說虛道假。」
蒙芫捂著袖爐的手微微一緊,擠出笑說道:「有了這兩位師父,何愁破不了這局,離兒只管安心,日後定能享福。」
「是啊。」容離雙眸一彎,眼下的小痣好似一滴瑩潤的淚,「三娘為我挑的好相公,我還未能去見上一見,此局一破,日後定是能享福的。」
容長亭猛一轉身,臉色比這隆冬天的風還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