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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夙跟了過去,只見這丫頭將畫祟拿了出來,憑念令這筆銳利如刀,慢騰騰在桌上刻了「毋須牽掛」四個字。
「好了。」容離俯身輕吹,將木屑吹跑了。
華夙輕哂,向來冷淡的眸光中似夾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柔情。她吝嗇地伸了一根手指,摩挲著桌上極淺的刻痕,不咸不淡道:「我還料你忽然反悔,不想走了。」
容離壓著聲,「總不能叫周大人擔心。」
華夙一傾身,髮辮便從肩頭滑至身前,她隨手一撥,「你倒是心軟。」
容離不反駁,把茶壺拉了過去,壓在了刻痕上。
待出了周府的門,容離扶著牆喘了幾下,「可惜了,本還想再去看姥爺和姥姥一面。」
「等事情一了,你大可以回來見見他們。」華夙不以為意。
容離搖頭,「罷了,也不知何時會再來皇城。」
恰有出城的馬車,那馬車上的正是先前在周府里唱戲的班子,一人一鬼隱匿身形坐上了馬車,輕而易舉就出了城。
才出城門不遠,駕車的人忽地拉緊了韁繩,詫異道:「這大晚上的,怎有三個姑娘在路邊站著。」
車上的人掀起了垂簾,往外看去。
容離偏頭,只見小芙、空青和白柳正拎著包袱在路邊翹首四顧。
作者有話要說:=3=
第88章
小芙探頭看了看,見撩開垂簾的不是自家姑娘,便泄氣地縮了回去,惆悵道:「姑娘會不會已經走遠了,這大晚上的,誰同她一起,也不知同路的人靠不靠得住。」
她話音方落,白柳的眸光幽幽地遞了過去,「或許……同姑娘一起走的,壓根就不是人呢。」
兩人怵怵地對視著,只空青朝馬車上定定看了好一陣。
這戲班子裡的人只有在台上時才會濃妝艷抹的,現下看模樣和尋常百姓一個樣。
這馬車還挺寬敞,看著約莫能擠上七八個人,只是現下連上坐在外邊拉著韁繩的兩人,也就只有四個。坐在車廂里的兩位姑娘往外看了一會,一人道:「三位姑娘可是在等什麼人?」
小芙心猛地一躍,跳至嗓子眼,抿著唇沒有應聲。
空青卻是微微側著頭,往撩起的帘子里望了一眼,隨即問道:「敢問諸位可有去過周府?」
那牽著韁繩較高大一些的男子道:「是去過,姑娘是府上的人?」
空青搖搖頭,「聽聞有個戲班子被周大人請了去,我方才無意瞧見箱子上撘著的行頭,便兀自揣測了一番,多有冒犯。」
男子朗聲笑了,「無妨,我還以為三位姑娘是從周府來的,今夜皇城可不大太平,好似又有官兵在四處搜查,這城門也加大防守,出城的人要受被裡里外外搜上一番,才能出得來。」
這三個丫頭便是剛從城門裡出來的,又怎會不知道,所幸官兵手裡只有她們姑娘的畫像,沒有她們的,否則定逃不脫。
小芙皺起眉頭,往半敞的城門望去,「你們方才過來時,可有見過一位形單影隻的姑娘?」
方才說話的男子搖頭:「並無。」
容離坐在馬車上,渾身上下被鬼氣裹得嚴嚴實實,若是這會兒忽然冒出個鬼來,指不定還會將她當作同僚。
撩起帘子的女子道:「不知你們要找之人長什麼模樣,指不定咱們出來時還撞見了。」
小芙嘴已張開了,可忽被白柳捂住了嘴,白柳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和盤托出了,現下那些官兵明面上是在找敷余的探子,但也一樣在搜找她們家姑娘。
小芙「唔唔」了一聲,把白柳的手拉開了,彆扭道:「她就……長得甚是好看。」
話音一頓,她陡然不知要怎麼接了。
馬車上,華夙輕哂,「你看你這三個丫頭,平日裡好似對你很是關切,現下旁人問起時,只道得出『好看』二字,怎會如此膚淺。」
容離沒吭聲,心裡琢磨著要怎麼才能令這三個丫頭知道她已出皇城。
撩著帘子的女子一愣,不由得笑起,「姑娘莫不是在打趣,光這麼說,咱們怎好確認有未見過那位姑娘,不過這大半夜的,你們三個姑娘家在這兒等也不是辦法。」
白柳皺著眉頭,甚是擔憂地往城門看,「罷了,再等等。」
坐在馬車前的另一位男子道:「你們要等之人,指不定已經走了,你們現下又連個代步的馬車都沒有,如若恰好順路,我們大可以將你們捎上一程。」
空青雖心懷擔憂,但並不怕自家姑娘會被官府逮著,畢竟有那麼個術法高強的大鬼在身側,那鬼怎麼也不該令姑娘陷入不利。
她抿了一下唇,思緒一轉,想出了個和篷州臨近的地方,「今旻。」
駕車的兩個男子俱是一愣,那壯一些的道:「今旻離篷州近,許也被戰事禍及了,你們去那兒做什麼?」
小芙被問得有點緊張,伸手擰了一下白柳的胳膊。
白柳哎呀了一聲,臉都被擰白了,「你幹嘛呀。」
空青應了一聲:「走親戚。」
華夙聽得津津有味,「好一個走親戚,這小婢女有膽識又機靈,倒是可造之材。」
問話的男子想了想,「我們雖不去今旻,但要到橡州,不如你們跟上一道,到了橡州後再坐個馬車,約莫一日半就能到今旻了。」
華夙側頭看容離,神色意味深長,「如何,你要帶上這三個丫頭麼,還是將她們甩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