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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沈添青沒想到夜幕落下的時候,蔣之槐會背起她,說:「小妹,阿姐帶你出去玩。」
蔣家除了三個姑娘,還有一個比蔣之槐小半歲的兒子,在鎮上學木工,很少回來。
蔣香雪盯得很緊,說也要去,被蔣之槐拒絕了。
沈添青被這人背著,她的手垂在蔣之槐肩頭,頭靠在對方肩上,能聞到蔣之槐身上皂角的香氣。
從傍晚到現在沒多久,她就知道這個人挺爽快的,還是個鑒婊達人,不知道懟了蔣香雪多少次。
實在好笑。
她眉眼彎起,被蔣香雪瞧見了。
「蔣媚媚你笑什麼!你又不是不能走,還要姐姐背你!」
時絮覺得這個女主吵得要死,還好蔣家姐妹相處的模式本來就打打鬧鬧的,她稍微出格點也沒什麼。
疼生病的妹妹也應該的嘛。
「我樂意背,你別跟來了。」
她長腿一跨,然後跑出了家門。
天上還有星星,沈添青被蔣之槐背到一個山坡,對方陪她看星星,然後給她編草繩玩。
「小妹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時絮看著身邊的女孩,太小了,又很輕,背起來壓根沒分量。
長得的確好看,蔣香雪美則美矣,有點小氣。不像蔣媚媚,農戶爹娘稍微好看的地方都長了去,加上身體虛弱從不幹活,弱了吧唧的,讓人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保護欲。
沈添青搖頭。
她想要的只有一個死去的人。
在夢裡她都見不到,還夢到自己變成了古代人,真是離譜。
「真的沒有嗎?」
身邊坐著的人拉長了聲音,沈添青看著她垂眸借著月光編草繩的樣子。
那雙長繭還粗糙的手非常靈活,很快就給她編了個兔子。
沈添青接過,想了想,下午仰頭看到的風箏。
「風箏。」
她低下頭,月光灑在她一半的側臉,小姑娘沉靜得像是一潭死水。
時絮心想:小孩子還是活潑點好,這個怎麼跟……
誰來著,她一下子想不起來,好像記憶里有這麼個差不多歲數的小孩。
可惜她存放了記憶,這個時候也沒想起來。
「風箏啊,那我給你做,要什麼樣的?」
沈添青:「不是清明,也不是春天,能放嗎?」
時絮笑了一聲,「管它什麼時候,你想放都放,只要你開心,阿姐什麼都給你。」
這的確是蔣之槐的作風。
時絮只不過加固了人設,但是落在沈添青耳里,卻好像似曾熟悉。
好煩啊,我又想時絮了。
【4】
秋收農忙的時節並不妨礙時絮對這個世界的妹妹好。
她幹活很心細,做風箏也是,系統兌換的禮包讓她做的鳳凰紙鳶細節都格外好看。
沈添青是看著她做的,從骨架到糊紙到上色,完全沒看出這個黑皮阿姐竟然這麼厲害。
可是她又跑不了,那風箏好看是好看,她現在也沒法放。
結果蔣之槐抱著她跑,在山頭秋風中,沈添青窩在她的懷裡,長這麼大第一次放風箏。
對方抱著人還要跑,汗順著臉頰下巴滴下,沒入領口。
蔣之槐的身材精瘦,哪怕是個女兒家,幹活也不輸給村裡的男孩。她放風箏引得很多孩子過來看,七嘴八舌地叫姐姐。
蔣媚媚這張臉病懨懨的,也被秋天的太陽曬紅,像是紅潤了許多。
她嗅著皂角香,卻突然想到時絮從前跟譚檀一起的時候,帶她吃飯,兩個人聊起小時候。
說的風箏。
「我會做風箏,可厲害了,嗨,就是我媽,折磨我啊……」
「改明兒我給你做個……」
可惜時絮沒改明做給譚檀,她們分手了。
時絮也死了。
在這個真實無比的夢裡,沈添青手上的風箏筒咕嚕嚕轉著,她仰著頭,時絮以為她在看風箏。
其實沈添青在看蔣之槐。
這個人,有兩分像時絮。
沈添青的心微微跳動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很濫情,面對這個她封的時絮替代品還會心跳加速。
可是另一方面,她那點不為人知的欲望攀上來。
把她當成時絮吧,時絮抱著我,時絮帶我放風箏。
是姐姐沒有的待遇。
時絮給我做的風箏。
「小妹,你不要再放繩了……太高了。」
時絮覺得小朋友可能累了。
她俯身要把人放下,卻被妹妹親了一口,很迅速的那種。
可能本來要親臉頰的,因為時絮的俯身,反而親在了唇角。
小姑娘大口喘著氣,明明幹壞事的是她,卻好像是時絮把她欺負了。
風箏斷線,飛得老高,像是沈添青現在的感覺,失重感和心跳聲咚咚咚,她的汗都流了下來。
她抓著時絮的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蔣媚媚發病了。
沈添青失去了意識。
【5】
壁爐還燒著,沈添青猛然從夢中驚醒,她大口地喘著氣,茫然地看著四周。
真的是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