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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絮掀了掀眼皮:「幹什麼?」
沈添青:「我也不知道。」
時絮笑了一聲:「你傻嗎?」
一邊的助理:……
沈添青收回手,「我什麼時候能長到和你一樣高啊。」
都是女的,時絮力氣好大,身形好漂亮,而且那麼有安全感。
我能成為這樣的人嗎?
時絮:「不可能。」
她說得過於殘忍,導致一邊擦鏡頭的攝像都覺得好笑。
沈添青有點生氣,又聽時絮說:「你看你……」
她下意識地說,又火速地咽了回去,但是沈添青知道她要說什麼。
無非是你姐。
我姐。
她更生氣了,譚檀都這樣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
雨不知道是哪來的,她的氣也不知道因何而起,可能是時絮太耿耿於懷。
也可能是沈添青自己太耿耿於懷。
她撇頭,哦了一聲,下一秒車輪滾過石頭,又跌進一個泥坑,沈添青也跌進了時絮的懷裡。
時絮嘶了一聲,似乎是痛了。
沈添青急忙起身,慌慌張張地去摸對方。
時絮扒開她的手,「你摸哪呢。」
沈添青的心都像是被蒸沸騰了,她啊了半天,最後又坐了回去。
時絮摸了摸自己的胸,倒吸一口涼氣,覺得自己本來就不大,這麼撞可能真的危了。
沈添青一路上都偷偷觀察她,心虛又心疼。
這部分的內容拍得很快,比西北快得太多。就是因為邢東對鏡頭美學的嚴苛和對石灣這個角色的要求,導致時絮這個戲份比男主少的角色殺青都拖得很晚。
楊甄真來了沒幾天就殺青走了。
時絮還比她遲。
但沈添青清楚地感覺到了分別的沙漏在她身體裡計時。
她和對方最後一場戲是山腳茶莊的分別,石灣對公孫蕪來說,是突如其來的一陣風,來得快,走得也快。
乍看無聲無息,卻像是捲走了什麼。
而時絮對沈添青來說,是別人栽下的楊柳。在古道里煢煢獨立,經過的旅人都曾棲息過,也讓這棵長於滾滾江水邊的垂柳以為自己能被移植進對方的莊園。
可是別人的莊園奼紫嫣紅,沒她的份。
譚檀曾經短暫地停留,許下諾言,卻又把時絮砍出了傷口,使得這棵柳樹身體傾斜,一半柳枝被江水裹挾,像是總有一天會隨水而去。
茶莊就是個破茅草房,師徒相稱的兩個人對著青山飲茶。
公孫蕪不知道這是她們師徒一生的最後一面,但是沈添青知道,她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紅。
時絮飾演的石灣是典型的遊俠,江湖氣纏繞在她身上,總讓人升起一股對她過往的窺探欲,不知道她少年時是何等風儀,是不是性情大變過,亦或者被什麼大家指點才有此造詣。
「師父你看,今日細雨綿綿,青山纏霧,空氣都清新不少。」
沈添青說著公孫蕪的台詞,佯裝輕快。她們相處不過三年,少女告別了從前的雙髮髻,看上去成熟了一些。
時絮點頭。
她本來就台詞少,有時候就是背景板,但是還是一個不能崩的背景板。
這個時候她臨別在即,就多看了這個姑娘幾眼。
公孫蕪不知道,石灣是知道自己遲早要走的。
她本來就是履約而來,總有走的那一天。
公孫蕪在武學上進步很快,也不需要石灣保護了。她們公孫家的仇,也總是要公孫蕪自己去報的。
石灣其實可以交代點什麼,但什麼也沒說。
公孫蕪不知道她的師父多看了她幾眼,只是覺得今日的師父好像心情挺好,還笑了。
這段戲的台詞不多,但是情緒需要表演出來。
邢東暫停了很多次,等最後結束的時候,沈添青直接哭了。
她難過得要死,覺得自己這幾個月恍如南柯一夢。
公孫蕪一無所知,她後來的難過沈添青前幾個月也不是沒演過了,現在卻覺得演得太淺。
那時候沈添青設想的今天,遠遠沒有真正到來的這天來得痛苦。
旁邊的助理想上來又不知道怎麼安慰。
邢東讓她靠邊。
時絮唉了一聲,「別太難過,角色而已。」
她抽了一張紙給對方,卻不料沈添青拉住了她的手,就著時絮遞紙巾的姿勢捂住了臉。
時絮想到那天她們坐在駱駝上,沈添青也是這樣,哭得眼淚都打濕了她的衣服。
那時候沈添青讓時絮不要那樣。
那樣什麼。
「你可不可以,稍微理我一下?」
時絮覺得自己也不是不搭理對方,畢竟都是同事。
但沈添青畢竟不可能只是同事。
是讓她餘生都痛苦的前女友的妹妹。
她很無辜,又不完全無辜。
她的補償很笨拙,又笨拙得讓人嘆氣。
「沈添青,你再哭,我就真的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