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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餐桌時,他對藍山笑笑,一語雙關地說:「聽媽媽的話。」
藍山放下碗,跳下椅子:「我吃好了。」
「欸——這孩子……」
藍山回到房間,沒要到錢讓他更感挫敗。
他當然知道如果蘇思婷媽媽不同意,自己不能強迫她離婚,但他同樣知道不離婚的後果。
面對悽慘的未來,即便改變的可能性再微小,也得允許人做出些蜉蝣撼樹般的微小努力。
但現在問題是,未來可能是固定的,努力的可能性都被封死了。
藍山窩在床上,思維逐漸發散,人也愈發躁慮。
如果蘇思婷的悲劇是必然的,那柏舟一家的悲劇是不是也是必然的,又或是自己的悲劇也是必然的。
他重生回來這一遭,什麼也改變不了,只能是望著眾人按部就班走上分崩離析的老路。
柏舟一和他說:「你走吧」
藍山抓起枕頭,重重摔在地上,同時也把自己摔進被子裡。
他太傷心又太憤怒,沒有聽見門鈴響動,鄭媛和誰打了聲招呼,拖鞋在木地板發出踢踏聲響,有人向他奔赴來。
藍山身上倏然一沉,掀開被子發現柏舟一撲了上來,神色鮮活得像個假的柏舟一。
他還沒來得及感嘆自己白日做夢了,就見柏舟一手一亮,紅彤彤的鈔票閃瞎眼般排開。
「咖啡崽!」柏舟一坐在他身上,很嚴肅又有點得意地宣布,「我要到錢了,你不許再生氣了!」
作者有話說:
#柏舟一有錢且疼老婆#
第十九章 第一卷 終
藍山猛地把被子掀開,驚愕道:「你哪來的錢?」
「爸媽給的。」柏舟一說,「我同意去參加國家人才選拔,他們給錢。」
看來是做了置換。
藍山搜尋下,記憶里柏舟一和自己一起長大,沒去過什麼國家人才隊,但他還是質疑:「這有什麼好不同意的,人家邀請函都寄來了。」
「我不同意。」柏舟一說,「我不想去,累。」
這就是騙人了,柏舟一可是沉醉題海的數學怪才,做難題對他來說不僅不是折磨,甚至可以說是享受。
藍山說:「你撒謊。」
「沒有。」柏舟一顯然不想對此發表意見,說,「要快點把錢給蘇思婷。」
藍山這才想起這茬,三千塊在兩個六歲小孩手上確實不對頭,他問:「你最近有見到蘇思婷嗎,她媽媽那邊怎麼說?」
「考試見了,她說她媽媽和律師聯繫過了,但還在猶豫。」
都聯繫律師了,那不就差臨門一腳。
藍山心下一喜,跳起來說:「那趕緊把錢給她吧。」
說干就干,藍山纏著鄭媛要了蘇思婷家的聯繫方式,然而座機電話打不通。
多半是那個酒鬼爹發酒瘋把電話線切了,蘇思婷之前提過。
再打給蘇思婷媽媽,也無法聯繫上。
藍山有些急了,和一個瘋子住在同一屋檐下,任何失聯都容易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
他想直接帶著錢殺到蘇思婷小區,乾脆利落地拍在那便宜爹臉上讓他滾蛋。
但是柏舟一制止了他。
「現在是晚上。」柏舟一說,「阿姨不會讓你出小區。」
夜晚確實不大適合低年級的小學生亂走。
「我偷偷去。」藍山說。
「你知道蘇思婷家門牌?」柏舟一說,「這個點問不到人。」
藍山抬頭看鐘,快十點半了,街上很安靜。
他只得妥協:「好吧,我明天放學去。」
「我們。」柏舟一糾正,「我和你一起。」
「當然,錢在你那。」
「錢不在我這,我也要陪你一起去。」
「……有什麼區別……好好,一起一起,你別生氣……有區別有區別……」
第二日藍山學上得可謂是魂飛九天,一天除了被老師罵甚至還被柏舟一敲了幾次手,警告他集中聽課。
但藍山滿不在乎,放了學就拉著柏舟一,直奔蘇思婷家小區。
他先問了保安,但保安是個新來的,查了業主信息後肯定地說這棟樓沒有姓蘇的業主,他們一定搞錯了。
這可為難了藍山和柏舟一,地點是蘇思婷親口說的,出錯可能性很小,他們只能在門口問進出的住戶,有沒有見過一個扎高馬尾的二年級女孩。
所幸運氣不差,第三次攔住出門住戶,描述完蘇思婷樣貌後,他們就得到了答案。
「你們說的是思婷嗎?」住戶說,「她們家前一周搬走了。」
「搬走了?」藍山一驚,問柏舟一,「婷婷有跟你說要搬家嗎?」
「沒有。」柏舟一說。
「可能那小孩也不知道要搬吧。」住戶說,「那天她爸把她拖上車,思婷哭得可慘了……搬家應該是她爹要搬的,那男的是個賭博的,說是欠了高利貸跑路呢,思婷和她媽根本就不知道這事……哎,好可憐的。」
藍山和柏舟一對視一眼,心都沉到谷底。
藍山帶著最後的希望問:「他們有說要搬到哪裡嗎?」
「逃債呢,怎麼可能說,那男的真的不行……可憐那對母女了……」住客搖著頭,走遠了。
藍山和柏舟一站在原地,柏舟一把裝著錢的信封捏出褶皺,幾秒後伸手去拉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