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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津島櫻子待久了,普通人很容易被她的撒嬌傳染,不過不包括太宰治,他拖長尾音、一般都是故意的,但不是撒嬌。
白髮和服少女抿唇,本來就上揚的唇角更上揚了一點,她也轉身向車那邊走,順手揮了一下傘。
傘尖順著雨破開風,把壓力分攤在傘面上,而後戳中在診所門口旁邊的一件灰色玩偶熊。
在大雨天,幾乎和地面融為一體的灰色玩偶熊一點也不起眼,甚至都沒有大庭美智子的動作起眼。
她用傘把那隻玩偶熊勾到半空中,然後擊飛出去。
大雨繼續瓢潑而下,沒有雨傘的阻擋後,大顆粒的雨滴落在白髮和服少女身上,把她白色的長髮、衣襟和紅色的裙擺打濕。
耀眼的火焰和小型轟鳴聲響起,那隻灰撲撲的玩偶熊在空中爆/炸開來。因為被扔的夠遠,足以炸/死一個人的炸/彈也只是綻放出一個煙花一般,就連飛濺的碎片都被雨傘擋住。
大庭美智子重新舉回傘,輕描淡寫地用手付去裙擺上的水珠,而後笑著側首:「妾身初來乍到,總是會有些不長眼的人盯上,驚擾森醫生了。」
你這可不像是驚擾到長輩、然後道歉的樣子,反而像是在威脅。
森鷗外的手插在兜里,露出假惺惺的安慰表情:「哎呀,不能這麼說,大庭小姐可是貴客,讓您收到如此驚擾,是我們招待不周。」
應該是港口Mafia首領招待不周,不僅讓東京咒術師的代表一到橫濱就做任務,還暴露了行程,讓代表一直遭遇襲擊。
簡直把港口Mafia的現狀暴露的一清二楚,就在外人眼前生動形象地展示什麼叫做首領昏庸無能、敵人虎視眈眈了。
真是……人至末年。
森鷗外笑容不變,他繼續道:「首領把您的住處安排在了總部,用那裡看橫濱,最美麗不過了。」
說話的時候,他們一起往車輛那裡走去,冒著雨提前趕過去的司機先生已經上車,打開了車門等待他們。
「啊,橫濱很美,妾身是知道的。」大庭美智子的腳步像是輕盈的燕子,哪怕路過水坑、水面也只是輕微抖動,像是被蜻蜓點水一樣。
她寬大的紅色袖口則像燕子尾翼,在空中漫不經心地避開雨水經過的軌跡,優雅又靈活。
和異能力者看橫濱的視角不一樣,大庭美智子之所以真誠地讚揚橫濱美麗,純粹是因為它實在是太乾淨了,橫濱的咒靈很少。
所謂的咒靈,是由人們的負面情緒凝聚而成的東西,所以人越多的地方、咒靈越多,它們的所在地一般是學校或醫院這種一想到就令人情緒不佳的地方。
按理說,這片生活了很多人的廢墟街道上應該有咒靈的氣息,但是沒有。
這裡的空氣實在是太清新了,連人類的味道都被瓢潑大雨散去,只留下自然的味道。
咒靈不會因為區區雨水而消失,那麼再不可思議也是事實,這片複雜曲折、有著自己規矩的區域,居然沒有咒靈。
「橫濱美麗到乾淨的地步,特別是這裡、幾乎沒有咒靈,所以,這才是妾身見到太宰君的那一瞬間,沒有攻擊的原因。」她道。
太宰治的眼神和他身上的那種氣質,對習慣了黑暗和異類的人來說,簡直一秒觸發警報。
他拖長了尾音抱怨:「好傷心,居然以為我是那種醜陋的東西嗎?太過分了,傷心的簡直要死去了一樣。」
他的手沒有抖,穩穩地撐住傘。
森鷗外看他一眼,搖頭輕笑:「如果沒記錯,只有咒術師們才可以看到咒靈吧,原來太宰君也可以看到嗎?」
「它們一直都在嘛。」太宰治異常平靜,不過兩三秒後,他的臉上就露出刻意的恍然大悟感,「我懂了,一定是太陽的火焰太過耀眼,它們都不敢靠近鐳缽街了~」
『太陽的火焰』是在指津島櫻子,咒靈雖然古怪,但並不是什麼不可戰勝的東西,如果是津島櫻子的話,只要她興奮起來,真的沒什麼咒靈能打得過她。
準確的說,是這個世界上,很少有東西可以打敗幾乎有意識的『炸/彈』。
津島櫻子就是人形炸/彈,特別是在她憤怒的時候。
之所以用這種隱喻一樣的說辭,只是因為大庭美智子不知道紅髮幼/女,認為太宰治才是她知道的那個人。
森鷗外無奈地搖了搖頭:「能夠看到那種東西的話,難怪第一次見你,你會是那種狀態了。」
繃帶小鬼懶洋洋地抬了一下眼皮,假裝沒有聽到森鷗外好像非常感嘆的話,而是若有所思著道:「還有一種可能。」
他好像突然興奮起來,舉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意味不明道:「說不定有偉大的神明眷顧流連在這裡,所以這裡才沒有那種醜陋的怪物哦。」
這個年齡段,說話時的聲音還帶著稚氣,加上刻意咬出來偉大的神明之類的字音,嘲諷效果翻倍。
大庭美智子避開他的視線,垂眸看向傘外的雨幕,白色的眼睫眨成一道流暢的弧線:「神明……」
她淡淡道:「事在人為,總有人會比神明還要厲害。」
森鷗外側首看了她一眼,帶著笑意和太宰治對視。
太宰治就道:「鬼類小姐好像很不喜歡神明大人們啊。」
聽你刻意拖長的尾音,似乎是你更不喜歡吧。
他道:「所謂的神明們啊,好像和人類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也會為了信仰或金錢什麼的東西拼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