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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沒有絕對的盟友,在今天之前,森鷗外和尾崎紅葉雖然是盟友關係、但是卻默契分工, 不去插手對方負責的事宜,也不打算去聽。
而以首領和尾崎紅葉現在微妙緊繃的關係,他死去的時候,尾崎紅葉是絕對不能在附近的。
無法親眼目睹仇人的死亡,只能提前得知一下計劃,在對方命喪當場時愉悅一下啦。
「身為私人醫生,我也沒有辦法,畢竟整個港口Mafia都很少有人敢違抗首領的命令。」森鷗外無奈微笑,像是一名忠心耿耿、毫無二心的私人醫生。
他道:「大約在尾崎大人日常審訊叛徒時,首領大人會因為搶救無效死亡。」
「——這可真是,深表遺憾呀。」
*
「森醫生,你確定要現在就決定了嗎?」津島櫻子坐在港口Mafia首領的床上,低頭去看對方熟睡過去的面容。
原來這個威風凜凜的紅髮殺戮者,在睡過去的時候比那些紅髮少年們更孱弱,不像是一名渾身都充斥著戾氣的首領,而像是普通人家裡的老年人。
還是家裡人不怎麼孝順的老年人。
他的皺紋實在是太多了,皮膚也太松垮了,整個人幾乎都是強弓之弩了,就算森鷗外不動手,再過一段日子,他也會死去。
這樣的一個人,究竟是為什麼還要掙扎著活下來呢?而且對櫻桃的治癒效果根本不感興趣,沒有一絲一毫想要服用的樣子。
按理說,哪怕擔心自己服用櫻桃後、肚子會立刻爆/炸,以港口Mafia首領瘋狂的性格,也會果斷行事,用上一切可以強迫幼/女的手段。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對櫻桃的治癒效果熟視無睹。
他必然有著更穩定、更有效的選擇。
「沒辦法,再等下去,首領大人就要發現自己的希望只是一層虛幻的燭火、被輕輕一吹就破滅掉了。」森鷗外笑道。
港口Mafia首領想要追求的永生,根本就不可能實現。
等再過一段時間,他在死亡邊緣意識到這件事時,會瞬間暴怒反撲整個橫濱,讓橫濱陪著他一起死亡。
森鷗外當然不能等到那個時候,所以只能先下手為強。
他笑道:「櫻桃醬是不適應嗎?這可不是戰場上的血肉飛濺,而是一名人類的緩慢死亡。」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津島櫻子晃了晃腿,漫不經心道,「讓他幸福地沉浸在美夢中死去,實在是太過仁慈啦,那些紅髮孩子們,可是在明知道會死的情況下絕望逃命的。」
「未免也太過不公平了一點。」紅髮幼/女側首,「是吧,太宰君?」
太宰治沒有走到床邊,他在窗簾被放下的那面牆上找到開關、把牆壁變成透明的落地窗。
此時幽淡的月光從窗外撒下,落在太宰治的側臉上,他道:「只要是死亡,都是幸福的吧,無論是自願還是非自願,無論是自然死亡還是非自然死亡。」
「適當的痛苦有利於加料嘛,太宰君不是也討厭死亡時會有劇烈的疼痛嗎?」紅髮幼/女懶洋洋道,她被落地窗外的月光吸引、跳下床邊,蹦蹦跳跳地趴在窗戶上。
「月光好漂亮。」她儘量把窗簾都拉來,讓月光充分地灑進來,「哪怕去往三途川的路上鋪滿了月光,想必首領大人也會非常不甘的吧?」
「櫻桃醬好幼稚。」太宰治側首看她,有氣無力道:「不過最討厭他的人是你,想要為他離去道路灑滿月光的也是你,好奇怪呀。」
「太宰君也好幼稚,從剛才開始就怏怏不樂。」津島櫻子用臉頰貼著冰涼的玻璃,視線往下掃描,試圖尋找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底下的某個人。
港口Mafia總部的五棟大廈實在是太高了,從最高層往下看、根本看不到地下的人群,他們就像是螞蟻一樣。
理所應當的,也根本看不到尾崎紅葉。
帶著太宰治去找尾崎紅葉和津島櫻子之前,森鷗外就給首領大人服用了極助睡眠的藥物,然後引導首領說出晚上要見他們幾個的話。
差不多到時間了,他遵從首領的命令,才帶著太宰治和津島櫻子去首領辦公室。
而尾崎紅葉自然沒有跟上來。
雖然事後,無論是哪一派系的大家都懂得發生了什麼,但是明面上的把柄還是能少就少,反正就算對方再不服氣、也不可能在出事無名的情況下造反。
尾崎紅葉現在被首領死忠派警惕著,讓她也跟過來,大概除了親眼目睹仇人的死亡之外,根本沒有其他正面的作用。
照片或者錄像之類的更是想都不用想,無論是誰,都不會蠢到為自己留下致命的把柄。
「明明自己渴望死亡,卻總是死不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愉悅地靠近死亡。」太宰治道,「如果是櫻桃醬的話,肯定會不開心到爆/炸吧。」
他用的是陳述句。
津島櫻子很不開心,強調道:「才沒有,頂多是櫻桃爆/炸,而且我根本不會嚮往死亡這種令人乏味的東西!」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哎?同類之間、對彼此的氣息可是非常敏感的哦,櫻桃醬身上的,有著一種嚮往死亡的味道。」
「我才不是嚮往死亡,是嚮往……」紅髮幼/女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她抖了抖肩膀,像是在壓抑自己突然升起的嘔吐欲望。
最後,她只是不滿地道:「我認識的一個人,她是死亡與生命的代言詞,很久以前,我非常非常喜歡她,所以才嚮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