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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也很奇怪。宗三是三郎的佩刀,今劍是斯波家送給三郎的禮物,數珠丸是明智光秀為三郎尋找的佛刀,這幾個還算能和三郎扯上關係,但是笑面青江卻實實在在是柴田勝家的刀。
如果是刀劍化身付喪神,那不也應該是糾纏刀劍本體的主人嗎為什麼都要稱呼三郎為「主殿」
還是說,因為柴田勝家是織田家的家臣,所以才會對三郎如此恭敬
明智光秀仍然覺得其中有他不知道的東西在,但是他也不打算為此去麻煩三郎——依照三郎的性格,能不能問出來暫且不說,織田家的總大將本就應該把握織田家的大方向,這等瑣碎和鬼祟的小事,理應是家臣操心的範圍。
明智光秀才剛這麼想,回頭就看到三郎已經將一頂帽子搭在了笑面青江的頭上。
……聽到了外面逐漸傳來的腳步聲,明智光秀當即一個箭步,拉下了套在笑面青江頭上的禮帽。與此同時拉門也被拉開,池田恆興單膝跪在門前衝著三郎道:「咦,剛剛那個帽子好像停在半空……啊,殿下,之前在二條遇見的那位傳教士已經在等候了。」
「哦,我知道了。」三郎點了點頭,在池田恆興退下後,重新拿下明智光秀手中的帽子,扣在了笑面青江頭上,摸著下巴道,「果然,這種帽子還是陪著軍服比較好看。」
明智光秀:「……是嗎。但也請不要嚇到恆興,畢竟牛鬼和蛇骨一類的事,已經鬧得人心惶惶了。」
「喔,是哦。雖然平常看不見青江,但是如果裹上了什麼或者戴了帽子一類的,就能發現了。」三郎點點頭,有些遺憾地將帽子移回到自己頭上。
三郎所說的帽子(禮帽),和日本常用的笠不同,是用質地硬挺的布料做的,上面圓圓扁扁,下面是橫出來的一圈硬質布料,還在兩者連接處貼了一根長長的白羽用作裝飾。這類帽子和日本的和服配在一起確實不倫不類,反倒是和笑面青江那種非常奇怪的、貼合身體曲線的衣服很相配。
明智光秀之前帶笑面青江出門時,還沒看到三郎有這種帽子,倒是午間帶笑面青江離開建築地時,有聽說三郎也去視察建築現場。
這樣奇怪的帽子,不像是京都所制。再加上池田恆興來的時候,也提到了傳教士。
明智光秀看著三郎將帽子擺正,輕聲問道:「您是想允許傳教士在京都傳教嗎」
「對啊。因為天主教很普通,所以也沒什麼關係。」三郎只是這樣說道,「而且那個誰是從葡萄牙來的——能跑這麼遠來傳教,很辛苦的。」
「但您應該沒有忘記,將軍是信佛,並且已經禁止傳教士傳教這件事吧。」明智光秀正襟危坐道,「你已經決定了要允許天主教傳播嗎」
「誒。我聽說的是將軍傷風所以拒絕接見傳教士……嘛,無所謂。」三郎說道,「我已經許可了這件事,現在只是告訴他一聲。」
第11章 穿越之十一
足利義昭,當然是堅決拒絕傳教士在京都傳什麼天主教的。
他作為足利義晴的次子,在兄長足利義輝被定為繼承人後就根據家規送入寺廟出家。此前他從未接觸過傳教士,而恰好足利義輝十一歲就成了將軍,足利義昭出家的年齡只會更小。在整個童年、少年都在寺中度過的前提下,他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其他僧侶的影響。
例如傳教士都是惡魔之類的。
日本本土的教派是神道,但在鑒真東渡後,佛教從大唐流入日本,也算是歷經了風風雨雨,在日本站穩了腳跟。日本僧人准許結婚,反倒是天主教傳教士,並且大部分是身體力行地禁慾著,與和日本僧人背道而馳。再加上這些傳教士大多渡海而來,其中不乏五官深邃、發色怪異、眸色稀奇的人。
首先是意圖搶奪信徒,其次再是長相怪異。要讓日本僧人要是能對傳教士態度好起來,那才是奇怪的事。
足利義昭還年幼的時候,就已經聽了滿腦子的傳教士活吃小孩之類的無稽之談,傳教士一類的,在他看來就是徹徹底底的邪教徒。因此,哪怕他的兄長,已逝的十三代征夷大將軍足利義輝曾經允許過傳教士傳教,到了他這裡,別說是允許了,連見一面他都草率地用了個「傷風」當託辭推拒過去。
而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三郎帶著不惜跑到建築工地找他、還獻了一頂羽毛帽(已經被掛在了笑面青江頭上)的傳教士來見足利義昭,並且乾脆利落的表示——
「我准許他們在京都傳教了。」
……足利義昭這才意識到,織田信長(又一次是明智光秀代班)上奏的、逼著他不得不應下的那九條掟文到底帶來了什麼樣的後果。
足利義輝好歹還曾從三好家奪得實權,如果不是出了松永久秀這個敢於斬殺將軍的角色在,足利義輝和三好家還不知道要僵持到什麼地步,將軍家也不會像是被抽乾血液的老人一樣,衰弱得這麼快。
而他足利義昭確實成了將軍,但甚至沒能比過他曾與三好家抗衡的兄長。他找到了扶持他上洛的大名不假,但這個目前任彈正忠的織田信長,根本就不是什麼溫順的狗,而是窮凶極惡的豺狼。
整個京都,都落在了織田信長的控制下——而不是他足利義昭的手上!!
但是,眼下他沒有自己的軍隊,別說還織田家幫他上洛的恩情,就連修築居所、搬出本國寺,都要靠織田家的人來幫忙。要是和織田信長撕破臉,恐怕他連一拼之力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