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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當日內被時間溯行軍所殺的普通足輕們並沒有復生, 刀劍男士們也不確定檢非違使能力的界限到底在哪裡。如果說檢非違使是這個世界自動生成的、最後一層自我保護的機制的話, 那刀劍男士和時間溯行軍無疑都是它的重點關注對象。只是檢非違使平時視力模糊,難以注意到隱藏在普通人之中、或是借用歷史上某個軍隊、忍者名義的刀劍男士和時間溯行軍……但是, 就算明智光秀真的被刀劍男士們或是時間溯行軍們提前消滅, 刀劍男士們也不能保證那個時候的檢非違使還會什麼都注意不到,更不能保證檢非違使是否還有其他的應急措施。
例如姊川之戰德川家康突然停滯的時間——如果連這個都能做到的話, 檢非違使是否還能更進一步
如果殺了明智光秀, 最終明智光秀卻能夠因檢非違使的緣故回復成無傷的模樣, 那刀劍男士們可就真的是一無所獲了。他們的人數太少,沒有試探檢非違使底線的餘裕,更沒有試探檢非違使底線的必要。而且時間溯行軍與刀劍男士們過於相似的本質以及完全相反的目的, 這種既視感也常常讓刀劍男士們背後一涼——就像是鏡像的兩端, 他們與時間溯行軍的區別明明不能跨越, 區分二者的線卻似乎一直近在咫尺。
「而且如你所說的話。」壓切長谷部直接拿三日月宗近本人剛剛的推測來堵住他的口,「那誰能保證明智光秀不是和羽柴秀吉一樣」
如果按照三日月宗近的猜測,羽柴秀吉和松永久秀都是來自其它時代的人,只是意外抵達了戰國、並且頂替成了「歷史人物」的話。那麼「明智光秀」一旦逝世,誰又能保證不會出現和羽柴秀吉、松永久秀一樣的第三個例子,再出現一個人頂替上「明智光秀」的身份,繼續他未完的歷史
就算明智光秀位高權重,不是輕易可以被人取代的——奈何三郎也是不走常理,從來只看才能不看出身,只要對方表現出能夠勝任的才能,就能飛快的鬆口許以高位!
「——所以只能等到『本能寺之變』。」最後,壓切長谷部篤定地說道。
他們現在要做的,並不是將時空上的法則、世界自我拯救的機制都一一摸清——他們的人力與才智都不足以完成這麼浩瀚的工程,因此只能採取最為便捷的做法。
那就是維護歷史。
只要確保歷史一定能進行到「本能寺之變」,他們需要研究的就只有「本能寺之變」。歷史上的織田信長在大火中身死,卻沒有找到屍骨,這本身就是他們可以用以操作的漏洞。他們不需要在意檢非違使的能力如何、不需要深究羽柴秀吉和松永久秀是否是「歷史人物」出了意外後填補進來的角色——一直以來,從誕生於世直至現在,即使因為自己(歷史上的刀劍「壓切長谷部」)終究會被三郎送走而有所迷茫,壓切長谷部也從來就是這樣認為的。
他只需要注意本能寺之變,只需要讓天下人都認定「織田信長死於本能寺」——這就已經足夠了!!
「哈哈哈,原來長谷部是這樣想的」三日月宗近笑道,「但是,其他人——以及信長公,也是這樣認為的嗎」
……這句話就問得讓壓切長谷部很是心痛了。
目前除了不動行光從一開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執著頑固、直截了當的說著要保護織田信長的話,其他的刀劍男士在面對本能寺之變的話題時都沒有發表過多少意見。似乎從一開始,所有人就都在初時的驚訝過去後,自發自覺的開始了保護審神者、攻擊時間溯行軍的過程——但是一旦「維護歷史」與「審神者的性命」不再在利益一致的那條線上,壓切長谷部並不確定大家是否都會一致的選擇某一個選擇。
哪怕只有一名刀劍男士做出與其它人相反的選擇,都意味著他們要從同僚的立場變成敵對……已經在這個戰亂的年代裡生活了數年,同樣身為不同於人類的付喪神、同樣因為發色與眸色的問題被視作異類、同樣與時間溯行軍戰鬥、同樣在軍議中爭吵打鬧發表過意見——刀劍男士們之間的感情與默契早已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深厚。敵對本身就已經是足夠讓他們感到難過,更不要說如果真的要拋棄同僚的情誼、舉刃相向了……就算到時候雙方都留手,這種沉痛也在所難免。
更重要的,也是壓切長谷部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的、三郎本人的意願。
——那個男人,想要的是天下。
即便是逃開了本能寺的死亡結局。這個男人也絕不會因為貪生怕死就放棄對於天下的野望。而已經死亡了的「織田信長」,是不應該再出現在戰場之中的——以這個男人的任性程度,就算刀劍男士們最後真的瞞天過海、將他救下並且告知了其中利害,他也必然會再度集結家臣,開始爭霸天下的偉業,哪怕這已經是「篡改歷史」行為也不願停歇。
到時候檢非違使會不會對「篡改歷史的歷史角色」也動手、時之政府會不會因此注意到這裡、緊急派人挽救……總之,雖然還沒想好具體會是怎樣群魔亂舞的發展,但壓切長谷部已經能敏感的確定他們與審神者最後的結局了。
反正肯定不會太好。
而且現在的三郎本人……也是知道「本能寺之變」終會發生的。只是他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是不屑一顧,還是對於自己死亡的結局當真無所謂甚至欣然接受……這些,也是壓切長谷部深深為之猶疑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