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鶴丸國永對身後的危機恍然未覺。
織田信長的瞳孔幾乎緊縮到了極限,眼裡的光芒分不出是四周的火光還是他靈力所致的一點靈光。總大將是他在時間溯行軍的身份,並非他的武力!論起總戰力來,刀劍男士和明智光秀沒有一個是他及他麾下的對手,可眼下從多對多變成了一對一,那能占據上風的必定不會是他!即便他已經將全部精神集中在了鶴丸國永身上,溯行軍都只是被動地前來救援、已經隱現潰散之態,但不管是引來更多穢氣、還是借著對溯行軍的控制力去影響鶴丸國永的身體,他至多只能干涉鶴丸國永的重心或攻擊落點,論步速來不及拉開距離,論消耗也不一定能耗過鶴丸國永!!
即便數次落點偏差,但付喪神的刀實在太快,只是短短几息過去,就已經快要超出織田信長的反應極限!穢氣分明已經濃厚到了一定程度,這個付喪神也明明做出了違背歷史的事,卻依然沒有被徹底污染,此等心性堅韌到了駭人的地步!
饒是在此時,織田信長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愛才之心。這種唯有生死之間才能見到的意志實在令人目眩神迷,即便他自己也已經是危在旦夕,也不由得扼腕這樣的人竟然不能收入手中!
他不能賭鶴丸國永何時會徹底維持不住理智、也不能賭溯行軍真的能夠趕上——只要差上一秒,他或許就會身首異處。那些攻擊的落點已經越來越集中,力度也越來越大,他不想坐以待斃,能賭的只有另一個!
織田信長原本護著頸部的手臂驀然向前,生生用血肉和骨頭去卡住鶴丸國永的刀鋒。濃稠的血自刃上瞬息流下,他無暇顧及,只舉起另一隻手,用這一刻的空隙去勾畫出「通道」!!
是他趕往明智十兵衛身邊時的那種「通道」,也是他召喚時間溯行軍的「通道」!
在穢氣濃厚的此處,那個空洞的框幾乎是頃刻間就被勾勒完成,瞬息被填滿了黑色。而被濃烈的污穢包圍、髮絲幾乎都由霜白反色成了漆黑的付喪神在這種時刻也沒有遲滯,靠著力氣生生將被卡住的刀刃往一側猛地帶出,以弧線迴轉,斬斷了織田信長高舉的那隻手!
——織田信長能賭的,便是他能否在這一瞬打開召喚溯行軍的道路。
他不信命,也不信作為工具的溯行軍,唯一信的只有手握工具的自己。
兩隻手已經一斷一廢,若是還能返回溯行軍的大本營,織田信長自有辦法挽回。只是控制溯行軍能夠靠意念,召喚卻沒辦法這麼簡單,他想做的事只完成了一半!!
可話雖如此,他也已經能夠真正拉開與鶴丸國永的距離了。
人手落地,鮮血迸射而出,落到太刀付喪神素白的臉上,再向下流淌滲入衣袍,與上面星星點點的、他自己的或是他的同僚的血跡融為一體。身後的溯行軍已經逼近到離他只有幾步之遙,被火焰照亮的白刃只要伸出便能觸及他的背後。
有風從大開的、破碎的寺門吹來,所有火焰都隨之搖晃。隨著風一起來的,還有從寺門驟然爆出的、無數鐵炮射擊的齊響!!
先行的足輕聲嘶力竭地喊道:「溝尾茂朝來援!」
「援軍已至!援軍已至!援軍已至!」
第480章 穿越之四百八十
在場的人中,真的為這突來的援軍而歡喜的,大概只有森蘭丸。
他硬著頭皮編出來的話此刻突然成真,臉上頓時都放出了光彩,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立馬將這援軍的出現歸結於「織田信長(明智光秀)」的早有安排(實際上也是),眼睛裡的崇拜幾乎要溢出來。而應該為援軍的出現而驚慌的織田信長,反而並沒有第一時間將溝尾茂朝作為自己這次行動的阻礙——歷史上的「本能寺之變」是明智光秀發起叛變,雖然目前他算是頂上了所謂「明智光秀」的位置,但是實際上,明智十兵衛並沒有殺掉這個時代的明智光秀,因此這世界本應就除他之外還存在一個「明智光秀」。溝尾茂朝是光秀的下屬,如果說光秀想要發起叛亂,帶下屬前來發現本能寺已被圍攻、假稱「援軍」,於情於理都說得通。
就算不是,比起溝尾茂朝,也是近在咫尺的鶴丸國永威脅更大!
他身後那個已經被穢氣填滿的空洞實際上已經聯上了時間溯行軍的大本營,織田信長隨時可以退走……然而,只要他一退,他就再難在重重時空中找到這個世界!時空之數何止千億,溯行軍是刀劍附著污穢所化,只要是人所在的地方都必定會有爭端,進而誕生穢氣,因此溯行軍能夠在不影響歷史進程的前提下輕鬆進入各個世界、各個時代,不加分辨地吸收一切情報。但是這種無意識的溯行軍顯然無法判斷出當前到底是哪個世界、哪個時代,自然不可能作為定位的手段!
他蠻橫地進入這個時代、插手「本能寺之變」,就是想將這一夜作為改變歷史的決定性一戰!為此他暫時放棄了攻打時之政府的大本營、失去了得力助手明智十兵衛,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隨著那幾聲因拔高而顯得尖銳的呼喊,「援軍」和另一邊的藥研帶領的隊伍遙相呼應,鉛彈不分敵我地朝著正處於本能寺正殿與寺門中心的溯行軍與刀劍男士們夾擊掃射。織田信長的斷臂和傷可見骨的手肘都血流如注,臉色因為失血迅速地蒼白起來,整個人也已經半步退入通道之中——這是他能退後的極限了,再退就等於撤退。但容貌英俊冷厲的中年男人仍是露出一副全無懼色、一切盡在掌握的鎮定模樣,眸光冷漠地緊盯著鶴丸國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