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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給了織田家如此一位暴君!一位英主!憑什麼又要在這種時候以那樣可笑的方式收走連現任家督織田信忠都沒有放過!天道……天道何其——
就在柴田勝家已經兩眼充血,要被憤怒沖昏頭腦的時候,他的餘光瞥見了熟悉的人影。
瞬間,柴田勝家已經握到手裡就差暴起拔刀的太刀,哐的一聲就掉在了地上。
織田家的老將如夢初醒般朝著那邊走了幾步,才後知後覺地單膝跪下,完全不顧蒲生賢秀還在高聲喝問,也完全忘了將自己的太刀重新撿起來,眼眶裡瞬間就盈滿了水光。
「殿下、殿下……您平安無事,是嗎」
「啊。是這樣。」三郎回答道,「好久不見喔!」
柴田勝家這才如釋重負地長長呼出一口氣。明明是鬆懈了下來,他的面容卻好像比之前還要更蒼老幾分,兩行熱淚不受控制地從布滿皺紋的臉上落了下來,又很快被他自己擦去,但激動之下,眼淚一時之間難以止住,他又狠狠地擦拭了好幾下眼眶,才終於能尚算從容地抬起頭看向三郎。
蒲生賢秀也欣喜萬分地跪了下來,同時也長長舒了口氣:「萬幸!之前您的……事情傳到城裡,歸蝶夫人和市姬(阿市)當場就要自盡,好在被以事實尚不清楚為藉口勸下來了……不然我實在無顏見您。您此次平安無事,正是天命所在!」
「啊、嗯,這種話就先放一邊吧。」三郎說道,「小光現在在哪裡之前你們說信忠也死了是怎麼回事」
他這種對明智光秀毫無芥蒂的表現,倒是讓柴田勝家一時困惑,躊躇了一會才和蒲生賢秀你一言我一語地補足了目前收到的情報:「之前傳聞您在本能寺遭遇明智光秀襲擊,身死寺中。當日,明智光秀攻破了本能寺後,就立刻進軍京都向信忠殿下進攻——」
「信忠殿下已因此自盡。」
剛一聽完,三郎就做出了判斷:「不可能。」
柴田勝家應道:「確實,看您平安歸來,想來明智光秀一事還有隱情——」
「不,不止小光絕不會攻擊我。」三郎說道,「他也不可能對信忠下手。對信忠進攻的傢伙另有其人。」
柴田勝家頓時駭然!
三郎就好端端在這,他說的話對柴田勝家來說比什麼都更有說服力,因此柴田勝家不得不想到另一個可能——織田家內出現了叛徒,並且並非明智光秀!
他立刻出聲:「殿下!那這樣的話,若是直接告訴其他人您平安無事,恐怕會立刻被敵人察覺您的所在之地啊!我這次僅僅帶了幾百人馬,難以護您周全,現在還是先隱瞞為妙!」
「所以我也打算先把可信任的傢伙叫過來再說。歸蝶和阿市也不適合待在這裡了,就和你……唔,你好像住的比較遠喔那就交給賢秀了。」三郎說道,「然後,還有最重要的事——」
「我要去本能寺。」
第483章 穿越之四百八十三
柴田勝家和蒲生賢秀當場就要跪下、啊不,是已經跪下來了……總之跪求三郎你清醒一點啊!!
不先集結一點人手就要去本能寺,你是想去送菜嗎!把自己當成菜送了嗎!
然而他們懇切的勸諫完全無法阻攔三郎儘快前往本能寺的決心,眼看著三郎帶著不動行光就要上馬就跑,最終還是靠歸蝶在緊急關頭將三郎攔了下來——
沒錯,是歸蝶。
容貌仍然美麗動人的女子有著介於少女與成熟|婦人之間的風韻,神情天真哀愁,被淚濕的長睫如蝶翼顫動,未施粉黛的臉上仍然布著淚痕,但這種憔悴的姿態沒有折損她半分的美貌,那仿佛鮮花將折未折般的嬌態根本令人無法不為之哀憐。
——然而在她懷中的不是什麼雪洞扇,而是隨時可以用以割喉切腹的短刀。安土城人心惶惶、哭聲連天,卻沒有人敢趁亂打鬥和搶奪財物,有這位織田家主母一半的功勞。
她從看到三郎的那一刻起,就捨棄了矜持和禮儀,飛快地朝著對方奔跑過去,直到真實地擁抱到了三郎,她被水浸潤後越發明亮的雙眼才再度流下淚來。女子白皙纖細的十指緊緊抓著三郎的衣衫,指節都繃出青白的顏色,失態地在後者的懷中哽咽:「您果然平安無事……太好了,我就知道明智先生必定不會讓您出事……」
她連嗚咽聲都像是竭力克制著的。在場的柴田勝家又或者是不動行光都不由得動容,都以為她會就這麼哭上一會,但她卻迅速地就恢復了冷靜。即使淚水還在不住落下,歷史留名的美人也抬起頭朝著三郎露出溫柔的笑容來,再開口時說的也是這樣的內容:
「城內絕大多數忍者都在幾日前隨明智先生一同前往本能寺,目前只剩五位駐留在城內。其中三日月先生正以書信試探京都中信忠殿下的死因,歌仙、太郎和次郎受我的命令帶領野武士排查和斬殺在城內散播流言的探子,今劍在調查城外溯行軍的動向。」
她作為「美濃之蝮」的女兒具有的膽識謀略在這一瞬初現崢嶸,但當她抬起頭時,那股嬌憨與對三郎純然的信賴,又沖淡了這種魄力帶來的鋒芒。即使是柴田勝家和蒲生賢秀也都對三郎的平安歸來表現得欣喜若狂、久久不能回神,可她只有短暫的失態,而後只是依戀地確認著三郎身上人類才有的提問,對著三郎低語著將刀劍男士們的現狀一一道來。
「目前其他忍者雖未有消息傳來,但據從本能寺及京都逃回安土的小姓所言,皆有餘力穿戴奇怪的盔甲威嚇敵人,並且人數與出發時似有相差,但應當折損不多。至於明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