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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知道演的是什麼劇情的話劇的末尾, 還記得壓切長谷部特地來找自己對台詞這一茬的三郎更是興致勃勃地衝上了台。他根本沒有事先準備能面, 因此在混亂的舞台上,他鮮活生動的面孔就格外引人注目。尤其是在刀劍男士們仍然保持著對審神者尊重的前提下,三郎所到之處,刀劍男士們都會主動為他讓出位置,甚至出於在意三郎(擔心三郎又做出什麼奇怪舉動)的心理而跟隨在身後。
瞧不出年齡的織田家督在前面走,後面一堆戴著妖魔鬼怪的能面的「甲賀忍者」群魔亂舞、上躥下跳……從家臣的視角來看,這簡直就是再生動不過的「第六天魔王出行圖」。
多虧不管是三郎還是刀劍男士們都不想把這次的「新年話劇」發展成各地巡演,最終目睹了這慘不忍睹的一幕的只有當日來到織田家向三郎拜年的家臣們和零星幾個小姓——因為侍女們在發現三日月宗近雖然參演卻沒有露臉的時候就失望地散去了。
……如果人多一點的話,大概不管明智光秀再怎麼想挽救三郎莫名其妙就變壞的名聲,都可以早早宣告無濟於事了吧。
目前還不知道在幾個月後的新年裡會有如此可怕的話劇演出——是罪魁禍首的同時也是受害者的壓切長谷部在向三郎低聲陳述了自己的心思後,就安靜的退下,直至在廚房盯著廚娘做好兩人份的飯菜後才重新端著飯菜求見。
一人一付喪神就這樣在輕鬆愉快的氣氛中用完了晚飯……雖然感到輕鬆的只有三郎一個,但是難得能獲得此殊榮的壓切長谷部也是真心覺得愉悅。在飯後,三郎還順口向壓切長谷部問了問這次上洛途中有關刀劍男士的推薦人選、並迅速根據壓切長谷部的回答口頭擬定好名單後,就帶著一身懶散離開了和室,徒留壓切長谷部一個付喪神沉默地收拾吃完晚飯後的餐盤。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算是心愿達成,壓切長谷部面對油膩的餐盤,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變得輕鬆,渾然不似做出了一個大決定。他平時幾乎沒有做過這類事情,但卻不代表他連這種簡單的家務都不會做,因此只花了短短一分半分鐘他就將餐盤與小桌都收拾完畢,送回了廚房。
等到他再度返回自己的房間時,先前與他一起軍議的刀劍男士們還沒有散去——又或者是在離開後重新聚集了起來。在場的刀劍男士中只少了幾個性格天真純粹、對自身變化不太敏銳的付喪神,其餘的都已經坐好,連所坐的位置都和先前相比變動不大。
泡了信紙的茶杯也已經被收拾乾淨,重新倒上了茶水。因為不知道壓切長谷部具體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唯一沒有被人取走、安安靜靜地待在茶盤上的茶已經變得微涼,由鶯丸拿去倒空後再重新沏上滾燙的熱茶。
壓切長谷部大致也能猜到這些同僚們到底想要問什麼。他站在門口,被十幾雙眼睛齊齊盯住——他本應覺得背後一冷、肌肉緊繃的,但是出乎他自己的意料,此刻的他不管是神情還是舉動都異常的放鬆,就像是脫掉了捆綁在身上已久的枷鎖一樣。
這枷鎖當然不可能是所謂審神者的限制——在場的刀劍男士們在三郎應下壓切長谷部的請求的瞬間,就都感覺到了身體由自己掌控的暢快感,但是表現出壓切長谷部此時的輕鬆的,卻再也找不出第二個。
「那麼,大家現在也能感覺到了吧。」
壓切長谷部走進自己的房間,反手將拉門帶上,沉穩地開口道。在幾乎全是付喪神的狹窄房間中,他的腳步輕靈矯健,在刀劍男士與刀劍男士之間的小小空隙中踩過,直至走到房間的最中心。他神父裝的下擺只是微微搖動,還沒等碰到刀劍男士的身上,就已經因為位置的改變被拽到了另一個地方。
壓切長谷部在刀劍男士們面前盤腿坐下,神情中有種難以描述的平靜。
「——我們現在可以控制『可見』與『不可見』這件事。」
他慢條斯理的接著自己的前一句話說道。
「是呀。哈哈哈,這大概是泡溫泉的感覺吧。」
三日月宗近笑著回答道。
「骨頭縫都要舒張開了呢。」
這種富有老年人氣息的形容詞讓壓切長谷部忍不住瞥過去——在看到了三日月宗近臉上毫不作偽的舒適笑容後,身為近侍的刀劍男士只能不忍地將視線移開:「……你其實猜到了會這樣吧。」
「話不能這樣說呀。」三日月宗近笑道,「是長谷部太在意其他的事情了。年輕人的朝氣和活力可不能連我這個老爺爺也比不上。」
「——你被鍛造出來的時間也不是這裡最早的吧」
對於過分具有老年人自覺的三日月宗近,壓切長谷部只能以這樣不痛不癢的話作為回應。顯然這種話完全沒辦法對三日月宗近造成傷害——從面貌上看還是個年輕人的三日月宗近聞言只是又愉快的笑了幾聲。
他沒有再和三日月宗近計較出生年代的問題,也沒有再去細究三日月宗近當時平和隨意的一句話後顯示出的睿智,只是握著已經被茶水漸漸染上熱意的茶杯,平靜時也帶著幾分凌厲的眉眼像是被融化了一樣柔和下來。
「還是先來說五虎退的事情吧。」
五虎退去拜見三郎時所說的「剩下的問題問壓切長谷部」並不是一句託詞。不管是從刀劍男士的本性來講,還是從五虎退的性格來看,他都不是什麼擅長欺騙的孩子。這次鶴丸國永交託給他的重任,他也有好好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