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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攻打寺廟的壓力並不是來自寺廟的僧兵本身,而是源於民眾!
延曆寺被稱為「日本佛教之母山」可不是浪得虛名!他們不同於石山本願寺因為推行人人都能成佛而籠絡的大批信徒,是真真切切的出了許多名僧,連織田信長(自稱)信仰的法華宗,其創始人日蓮上人也曾在此修學。
原本織田家就因為被石山本願寺針對,領土中的農民隱隱有一揆的兆頭,織田信興也是因為一揆身死。如果真的燒了比叡山延曆寺,那就是捅了馬蜂窩,真的要淪為「佛敵」了!
到時候會爆發的一揆,就不是像現在攻打南近江時遇到的這樣和緩!
因此,在三郎表示要攻打比叡山的時候,幾乎所有家臣都擺出了「我的天啊你又想幹什麼」的狂躁臉。
於是三郎也就順理成章地開口道:「那么小光先來說一說消息吧。」
一時間被眾多人關注的明智光秀,隱約有種自己被架在火上烤的錯覺。他不由得搖了搖頭,忽視掉這種心理上的不適,鎮定地開口道:「京都有人傳來消息,武田家已經派人和石山本願寺接觸了。」
一時間,原本還在激烈反對的家臣們齊齊沉默了。
能被三郎重用的家臣自然都不是笨蛋,哪怕其中有個別偏科的,對於這種戰局上的東西也必須會是十分敏感。丹羽長秀意味深長的看了明智光秀一眼,最終還是沒有懷疑這種消息的來源,平靜的敘述道:「那麼,攻打比叡山就勢在必行了。」
池田恆興也借著問道:「您想好怎麼攻打了嗎」
沒想到明智光秀只用一句話就說服了所有人,三郎驚訝的同時十分高興地朝著明智光秀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道:「喔哦,不愧是小光!說服人的本領就是厲害——那麼,這次攻打比叡山延曆寺就交給你了。要求只有一個……」
「為我剷除前往天下的障礙。」
——
——
當晚,三郎帳內。
這是明智光秀第一次接到如此重大的任務——由於織田和足利義昭是由他牽線,所以在三郎成功上洛之後,明智光秀基本是處於長留京都的狀態。金崎殿後的殿軍也是由羽柴秀吉指揮,同為四大軍團大將之一,明智光秀獨自領軍的機會少得可憐。
無論是丹羽長秀對他的忌憚還是池田恆興對他的心酸,都不是毫無理由的。甚至不如飛快攬取功績的羽柴秀吉,此時的明智光秀在軍團大將這一位置已經有些尷尬了。
但他本人卻是十分自信——或者說,他清楚地知道,只有得到這一個機會才能繼續站在三郎身邊,為織田家效力。
為此,在三郎明確地表示了「想對延曆寺動手」後,明智光秀就又一次忙碌了起來,為即將到來的對延曆寺的進攻做起了準備,這其中自然也包括說服三郎的家臣們的說辭。
這其中為了獲得武田的行動、推測出武田與本願寺之間的聯繫,耗費的心力之大,都讓明智光秀有一種自己是不是轉職探子的錯覺了。
不過,他選擇在這個時候請求面見三郎並不是想要訴苦,也不是想將最後的計劃來告知三郎、請求得到三郎的首肯——他只是做出這麼一副謙恭的姿態,本身為的是與攻打比叡山沒有絲毫關係的事。
……不,也不能算是沒有絲毫關係。
「那麼,在我歸來前,『數珠丸恆次』就請求您能暫時保管了。」
沒錯,明智光秀之所以深夜探訪,純粹是為了將數珠丸恆次(刀劍)交給三郎。
「咦,小光不帶刀嗎」
「不。如果是普通的刀劍,我倒不會在意這些。但是現在三郎身邊有付喪神了吧」明智光秀解開了面巾,和三郎相似的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雖然他們已經聽從你的命令。但『數珠丸恆次』曾是日蓮上人的配刀,我要做的事不適合帶它上去。三郎你也是法華宗的信徒,『數珠丸恆次』的付喪神也在你身邊。提出這個要求或許是我僭越了……」
「不,看刀的活我還是能幹的啦。」三郎疑惑地蹙起了眉,「不過我什麼時候信法華宗了」
「……你不是法華宗的信徒嗎」
「佛教這些什麼什麼宗都一樣吧,我看佛像就沒變化過啊。」三郎理直氣壯地回應道,「而且數珠丸是日蓮上人的刀就不能帶上去,這是為什麼」
「——因為法華宗又稱日蓮宗,是日蓮上人創立的。日蓮上人也曾在延曆寺求學。」再度發覺了三郎的常識缺乏,明智光秀頭疼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那既然你不信這個,為什麼會流傳織田信長信仰法華宗的消息……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有些呆滯地低聲道:「……難道是,因為我曾經是法華宗的信徒嗎」
三郎:「是喔,小光以前也是『織田信長』啊。」
「完全忽略了這一點……沒想到是我給你帶來麻煩了。」明智光秀有些愧疚地說道。
「這個沒關係啦,反正這些寺廟對我來說也沒什麼特別意義。」三郎十分大度地揮了揮手,「那麼『數珠丸恆次』就先放這裡吧。到時候讓數珠丸來看管它。」
「是,感謝你的寬宏。」
「這種客套就不用說了——不過這樣一來,小光就沒有刀了哦」三郎托著下巴思考了一會,「『鶴丸國永』又忘了帶來……啊,好像還帶了一把刀。小光就拿那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