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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歷史上的舊主細川忠興用來砍殺了三十六人的歌仙兼定,和被傳聞陪伴源義經直至最後一刻的守護刀今劍,也和三日月宗近一樣,準確地朝著羽柴秀吉的位置步步逼近。他們的身後自然還跟著其他人,例如殘存的信忠舊部和三郎隨從,但他們的氣勢實在是太盛了,以至於這些輟在他們身後的人都黯淡無光。刀劍付喪神的身體素質在此刻被發揮到了巔峰,幾乎沒有人是他們一合之敵,但比起身手,更令人膽寒的是他們無視了人數差距、毫無畏懼、仿佛寧願在此刻燃盡生命也不會後退的執著態度。
就如更早些時候的小狐丸等人。明明誰都看得出是必死的殿後,但這些人就在那裡一步不退,便真的變得那麼難以跨越,以至於他原本在當時就能親眼看著三郎被狼狽圍困和身死、硬生生被拖延到了現在!!
而這些甲賀忍者還在這裡……想要殺他嗎區區幾人也想殺他嗎!
織田信長的手下就和他本人一樣惹人厭!
羽柴秀吉這麼想著,幾乎咬碎了一口牙。他理智上知道,再怎麼身手出色、體力過人的人都不可能在萬人之中真的殺出一條血路來取他首級,但是他又不敢賭那個萬一。森可成死後,織田家再也沒有那等勇武的人,就連他的兒子森長可也要差他一線,但是這些甲賀忍者真的不如森可成嗎
坐以待斃不是他的作風。
羽柴秀吉怒視著三日月宗近,甚至遷怒了自己的佩刀,咬牙切齒道:「我若回去,必要這振『三日月宗近』更名『五阿彌切』、從此只能辱於婦人之手!!」
「聽我命令!誰能傷到這些人,我就給他添三倍的俸祿;誰能砍掉他們的頭,我賜他百金!」
在這等重賞下,原本還因為刀劍付喪神過人的氣勢而踟躕不前、一退再退的足輕們立刻向前撲了上去,任是刀光閃爍血色淋漓,仍然前赴後繼地一擁而上!
但是,被人群包圍卻不曾後退的刀劍男士們,其實也從未想過取走羽柴秀吉的性命。
歷史啊……他們的審神者,並不屬於這個時代。他們又怎麼可能去為此殺掉羽柴秀吉,幫助時間溯行軍的織田信長獲勝、碾碎整個世界呢
只是,若他們未讓羽柴秀吉有相應的危機感、未能將大軍拖延在勝龍寺中,那以三郎那邊簡薄的人手,一旦被追上必死無疑。
如果有可能的話,三日月宗近也是想要和羽柴秀吉好好談談、用別的方式拖延時間。可惜羽柴秀吉的個人意志十分強烈,並不是能被話術輕易留下的人。既然如此,倒不如三日月宗近主動來刺激這位前主的自尊心。而何況,他們所做的和想要做的、不管再怎麼粉飾,就是要在抵抗命運,保留下審神者的性命。
只想改變審神者(織田信長/明智光秀)一人的歷史,就不叫改變歷史了嗎
這樣強烈的想法,又怎麼可能是區區順著歷史行動就能掩飾掉的呢
在三日月宗近朝著羽柴秀吉的位置一路殺去的時候,他的行為就已經是在「試圖改變歷史」了。縱然他的本意是讓羽柴秀吉「受點驚嚇」,但付喪神自身生來即有的規則、這些事實本身,並不會因為這番「本意」改變。那些穢氣輕飄飄地沾上他發間的穗子、逐漸擴大,就如漂浮的陰雲一樣……
將那輪明月籠罩了。
風聲簌簌,三郎在午夜的月光照耀下,朝著坂本城的方向策馬疾馳。直至,他經過小栗棲,直覺般地猛地勒馬——
第486章 穿越之四百八十六
幾乎就在他勒馬的同時,一支利箭從他面前穿過,牢牢釘在了樹幹上!
最壞的結果還是出現了,小栗棲處有羽柴秀吉的伏兵!!
但,哪怕早知可能如此,三郎也不可能提前改換道路,去丹波折返改為去和泉。變道那等同於要在羽柴秀吉的眼皮子底下進行長達幾日的潛行,能去的地點本就只有那麼寥寥幾個必定會被看破,危險性也要提升數倍不說,一旦三郎真的身死,那麼死得是誰、何日死亡、死法如何都能由羽柴秀吉隨意篡改。既然改換道路毫無意義,那哪怕去丹波這一行程與歷史上明智光秀敗走時的路線驚人地吻合,刀劍男士們也沒有勸諫。
而且……溝尾茂朝在返回丹波後就再無音訊。而曾參與過本能寺一役的付喪神們,幾乎全部都已經淪為失去人身的刀劍之器,唯獨藥研藤四郎還不見蹤跡。
三郎那直覺地一扯救了他一命,但是冷箭卻不止這一支。他身邊隨行的那些小姓也沒有他那麼好的運氣,只與這些伏兵打照面的第一回 合就不少人中箭,本就單薄的隊伍損失慘重。吃痛的聲音和不知是自我催眠還是鼓舞鬥志的效忠發言、還有馬兒被強行勒住後的打了個響鼻聲,都在這一刻混亂地交織在一起。而在馬停下來後,小路附近、一側樹林裡密密麻麻的、在月光下微微反光的盔甲與箭頭也就同樣在三郎眼中清晰起來。
這樣若無意外的……不,哪怕是再怎麼出意外,也是三郎的必死之局了!!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遇到的危機時都不一樣,這一次不是三郎有心算無心,而是他踏入了別人早有準備的陷阱之中!甚至比之前與羽柴秀吉那次短暫的照面還要糟糕,他這一次帶領的人數恐怕連這裡伏兵的零頭都夠不上,就算其他人拼死護衛讓他衝出這個包圍圈,但是他那仿佛天授的好運,真的如此玄妙、可能讓他在逃離弓兵的射程前都一箭不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