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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的相性不錯呢, 這兩個傢伙。
丹波的戰事一時之間沒有明顯的進展,織田家的氣氛倒也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改變。這種沉鬱膠著又漫長的拉鋸戰, 其實才是這個時代中戰事的常態——那種沒打上幾天就結束回來了的,根本就是邪道。因此饒是荒木村重遲遲沒有動作,波多野兄弟也對織田軍的圍困暫時無動於衷, 織田軍也沒有沉不住氣, 只是心態良好的繼續著圍而不攻、間接斷糧的戰術, 直至將這兩方逼出城外。
時間很快就到了五月——這是安土城終於建成的時候。
由於三郎當年拖家帶口(歸蝶)搬得過於果斷, 他本人又身份貴重,因此丹羽長秀在修建安土城的時候是先修建了一部分可居住的房屋,而後緩步向內推進,直至建築完整座城池。在三郎心血來潮的「多建幾層」的要求下,安土城的天守閣一共修建了七層——兼顧了建築的華美與雄偉,同時照顧了戰事上的需求便於作戰,還吸取了松永久秀多聞山城與信貴山城的優點,能在三年內建造出這樣一座「安土城」,丹羽長秀也實在是盡心盡力了。
……對建築上同樣一無所知,也就不知道安土城的布局在現下的時代中到底有多先進,只是單純的先驚嘆城池與自己在平成時代是見到的古城池的相似,三郎興致勃勃地摸著繪了百鳥與儒者的柱子,以讚嘆的口吻說道:「——雖然也花了不少錢,但是感覺物超所值!」
他相貌美麗的妻子歸蝶只是以袖子半掩住嘴唇,目光溫柔地看著他猶如孩童般好奇地在柱子以及牆壁上摸來摸去的動作:「是很符合殿下喜好的城呢。」
「因為視覺效果很好嘛。」三郎說道,「在樓下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塊的牆壁都是金燦燦的。柱子也很漂亮,如果只有我看到的話,總覺得有點可惜。」
如果是家臣的話,聽到三郎這樣說恐怕就會誕生出不詳的預感——基本上每次三郎認為「可惜」的時候都會猝不及防地搞出一點大事來。然而這一次,在安土城建造完畢後率先和三郎一起來看的人分別是,自帶濾鏡覺得三郎做什麼都好的歸蝶、不覺得三郎的奇思妙想能夠被阻攔的堀秀政、盲目信任三郎導致即使覺得奇怪也自我說服的森蘭丸、以及忠於主公的壓切長谷部和不管發生什麼都覺得不錯的三日月宗近。
……因此三郎這一次突發的想法註定少了阻攔的人。直接地就做出了(對自己安全很不負責任)的決定,三郎滿臉嚴肅地對堀秀政叮囑道:「那麼打掃乾淨之後來辦個參觀會吧。」
不知道「參觀會」具體指什麼,但已經能夠猜出大部分的意思,堀秀政的笑容先生微微收斂了一些,而後重新變回了原先的和煦,乾脆利落的點了點頭。
「好像每一層也都很高,打掃的話會很困難。」三郎繼續說道,「我記得有個毛絨絨的什麼來著……」
「槍吧!是有一個很合適用來掃房梁的槍!」
壓切長谷部:「……」
不知為何,連三郎說出「參觀會」這種詞都面不改色的壓切長谷部突然一陣心悸。
「小久和蘭丸都不是很適合扛槍。」看了看堀秀政與森蘭丸的體格,三郎理所當然的將目光轉向了壓切長谷部,「那就交給你了,長谷部。要把本丸打掃乾淨哦。」
在三郎話音落地的同時,壓切長谷部敏感地發現四周發生了變化——磅礴的靈力瞬間就從三郎的體內傾瀉而出,以堪稱狂暴的姿態朝四面八方洶湧而去。靈力無形無色,就像流水一樣,卻以爆發時可怕的姿態,逼迫得壓切長谷部不得不後退一步,連近侍刀劍的臉色都因為此刻距離三郎太近、被迫遭受靈力的沖刷而發白。
另外三個靈力微薄的人根本沒有注意到三郎身上的變化——就連三郎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種變化。這些磅礴的靈力源源不絕地從他體內被抽調出來,漸漸地形成一個看不見的圓罩,以可怖的速度擴大、不斷向外攀爬。一瞬間釋放了龐大力量的三郎卻是連眉毛都沒動一樣,面部仍舊是健康膚色中的白皙,而非遭受到了什麼傷害導致的蒼白。這巨大的力量對他而言根本就無足輕重,饒是靈力的罩子在轉瞬就擴大到了整個天守閣,他也若無其事地對著柱子上的圖案指指點點,興致勃勃地和歸蝶說著他自己也曾給丹羽長秀建議在什麼地方刻上龍、不知道是放在了第幾層……
靈力還在飛速地向外擴散。普通人的身體不單產生的靈力稀薄,能接受的靈力也有限,就像滿是洞眼的篩子一樣,不管外界注入多少水,都難以在篩子上停留一瞬,因此除了三郎以外的三個人類雖是站在三郎身邊,也壓根沒有察覺身體有什麼變化,至多只是覺得空氣突然清新了一些——因為三郎打開了門,他們自然將其誤以為是空氣流通造成的錯覺。
但是壓切長谷部不同,他能承受的靈力同樣有限,身體卻不似篩子那樣能將靈力的水流篩出去。他就像一個瓷瓶,早已經被填充得滿滿當當的軀體突然被強硬地灌入強勁的水流,卻沒有拒絕的餘地,以至於瓷瓶幾乎脹破。三郎的靈力是將他從刀劍中喚醒的力量,也是他成為近侍時時刻充盈在他體內的力量,同源的靈力原本不應該有所反應。可壓切長谷部作為近侍原本就負有為審神者分導靈力、改變刀劍男士狀態的職責,因此饒是三郎壓根沒有這種意向,他也被迫承受了遠超他容納程度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