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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到了臨近新年的時候,因為三郎已經對於他們面見的請求感覺到不耐煩,他們又聽聞過三郎去年還將敵人的頭骨做成酒杯飲酒,自然沒有多少人會在這個時候打擾三郎。家臣們也因為十月才與三郎分開,現在大多在外戍守,因此也沒有多少人特地趕來拜年。
接受別人拜年的任務, 三郎在上午鍛了個刀後就自然而然地交給了明智光秀。有流傳在外的惡名作為威懾, 明智光秀又是盡職盡責的人, 因此一個上午就將那些預定在今日進行拜年的人全部接見完畢, 商人推薦的國友藤二郎也終於見到三郎的機會。
隨著勢力的擴張, 階級帶來的差別在織田家已經越發明顯了。
因為三郎對於身份上的不在乎,國友藤二郎能在苦等多日後得到見到三郎的機會,而他最終能走進織田家、真正跪拜在三郎的面前,也不是因為推薦他的商人售賣的刀劍得到了三郎的歡心,而是他自身有著鑄造鐵炮的技術,三郎又恰好對鐵炮有著超乎尋常的濃厚興趣。
而推薦國友藤二郎的人一旦從商人換成明智光秀或者羽柴秀吉,想必即刻就能得到接見。但這兩人無論是誰目前都處於忙碌之中,也暫時沒有辦法去關注這種小人物……不管怎麼樣,國友藤二郎還是跪在了三郎的面前,得到了織田家家督的接見。
「你就是國……喔,國有對吧!」
「我是國友藤二郎。」自知自己這種小人物的姓名沒有被上位者記住的資格,國友藤二郎對於三郎的錯誤稱呼也沒有感到惱怒,依舊低垂著頭,表示對三郎的恭敬,平靜地回答道,「曾經為將軍鑄造鐵炮並得成功。」
「足利義昭嗎他好像不是喜歡這種東西的人。」
雖然與足利義昭見面的次數並不多,還常常被對方認為是在威脅,但三郎也是對足利義昭有所了解的——只有一點點而已。大概是因為出身寺廟,這位已經被流放出京都的將軍有著十分守舊、有時也顯得十分天真的觀念,無論是鐵炮還是天主教,在這位將軍看來都是屬於讓人難以接受的外來之物。
一手撐著臉頰思考了一會,三郎終於從腦海中挖出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哦哦,是足利義輝吧義輝將軍嗎」
「是這樣沒錯。」國友藤二郎為此露出了一個有些拘謹的笑容。他仍舊低著頭,這個笑容也就沒有被三郎看見,使得在旁人看來,他的態度有些不合時宜的冷硬。
「那麼你是想要做什麼把鐵炮賣給我嗎」三郎態度自然地問道,「我的鐵炮已經很多了,而且最近要忙著修路,只能買幾百挺喔。」
「殿下。」森蘭丸聽完連忙在旁邊打著手勢,小聲地提醒道,「幾百挺已經很多了!」
是的,明智光秀並沒有和三郎一起接見國友藤二郎的打算——他此時的工作重心是放在修路上的,因此很快就向三郎告辭。在國友藤二郎得到允許面見三郎的時候,陪在織田家家督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森蘭丸。
……才十歲的森蘭丸心都快停跳了。
堀秀政仍然在尋找醫師,還沒有回來。理論上說,小姓確實有大名會見訪客的時候持劍護衛的職責,但實際上卻是森蘭丸並沒有繼承到和父兄一樣的強健體魄,連長相都是貼近女孩子的秀美,至今為止也還是在做打掃衛生一類的基本工作,也沒有進行劍術上的訓練。
依照明智光秀(以織田信長的身份)的吩咐,他乖巧地去將和室收拾好,拭淨了雜煮遺留下來的油漬,將碗端端正正地放好送到了廚房,然後再傳達給廚房的人主公(明智光秀)對於這次雜煮的評價。做完這一切後,單是傳達這種吩咐就已經覺得是主公賦予自己的重任的森蘭丸,十分巧合地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然後就被三郎看見並賦予了更大的重任——
那就是持刀守在一邊陪著見訪客……也就是見國友藤二郎。
……講道理,這真的不是在開玩笑嘛
至今都沒有認識到戰國時代的諸多規矩到底是什麼樣的意義,只是單純接受了「和非家臣的人見面要有人陪著」這種設定的三郎相當自然地將過路的森蘭丸帶進了和室,順手摸出一振刀讓森蘭丸隨身攜帶,然後就讓國友藤二郎進來了——這種果決坦蕩的作風,真不愧是織田家的家督呢。
巧合的是,因為明智光秀謹慎的個性,在與三郎換了身份、充當「織田信長」的時候,也準備了護身的短刀「不動行光」佩戴著。在兩人換回衣服的時候,這一振短刀自然也是在三郎的身邊,並交到了森蘭丸的手上——
可以說是和不動行光很有緣分呢,蘭丸。
可惜這種緣分在這個時候完全派不上用場,原本戰鬥力就十分之低的森蘭丸即使拿上了刀劍,也不一定能發揮刀劍的作用擊退敵人,更別說他拿到的還不是普通的打刀,而是在到了最後的危急時刻、近身搏鬥的場合才能派的上用場的短刀……這真的沒問題嗎!
別說近身搏鬥,目前連「近身」都能被兄長一瞬間撂倒的森蘭丸,拿著這一振短刀護衛在三郎的身邊,可以說真的只是當個擺設了。
「很多嗎沒關係啦,鐵炮多多益善。」得到了森蘭丸的提醒,三郎也沒有收回剛剛的話的打算,理所當然地說道,「畢竟我記得鐵炮是決勝的關鍵!」
得到這種誇獎,哪怕不是對著自己製造的鐵炮,國友藤二郎也不由得心頭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