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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期哥!」
首先迎接他的就是前田藤四郎驚喜的喊聲。在先前短暫的昏迷前,一期一振確實有聽到前田藤四郎和不動行光的聲音,但他無力辨別真偽,在鬆懈心神的瞬間就倒下來。現在重新聽到了弟弟的聲音,即使腦袋還隱隱作痛,渾身透著一種因為過於專注而在之後精力不濟的萎靡,一期一振孩子勉強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虛弱又溫和地對著前田藤四郎扯出一個輕輕的笑來:「前田嗎我沒事……之前你們是說鶴丸先生怎麼了」
「嗯,因為留在設樂原本陣的刀劍男士幾乎都是不擅長夜戰的類型,因此鶴丸先生召集了這一次隨行到設樂原的野武士,正冒雨朝著這邊來!而且石切丸先生和螢丸先生也留在了本陣,正在緊急拆卸大營附近的柵欄,就算這裡的防馬柵有部分損壞了也有備用物可以更換!」
顧忌到一期一振此刻的傷情,前田藤四郎的語速不快不慢,語氣也維持著平靜。他仍是一手攬著一期一振的肩,保護著不知道此刻能不能行動的粟田口家長兄,一邊已經抽出了自己的本體,警惕著四周的一切,隨時準備應對攻來的時間溯行軍。
不動行光投石兵砸下的數枚巨石除了砸傷、砸死敵短刀外,連一點灰塵都沒有揚起來,四濺的只有敵短刀崩裂的骨骼。那些石頭在穿過樹木甚至真的的石塊的時候,就像是虛影一樣,唯有在面對時間溯行軍的時候才會變成真正富有殺傷力的東西。先前前田藤四郎擔心一期一振沒有注意到這種細節,現在一期一振已經甦醒,依照前田藤四郎的敏銳以及短刀在夜晚裡出眾的觀察力,很快就明了了刀裝的特殊性,也就不再顧忌不動行光好像敵我不分一樣砸來的石頭,將一期一振扶起,趁著敵短刀被投石兵的攻擊阻礙的時機,一步一步地迅速脫離了之前兩人棲身的樹木。
樹木被雨水沖得表面滑潤,之前時間溯行軍就因此輕易被弓兵射下樹去,就算這個時候心裡暗暗焦急,前田藤四郎也不敢馬虎。一期一振的大半個身軀都倚在他的肩上,刀劍男士們即使是短刀也是身體素質遠超常人,成年男性的重量不算什麼,更不用說一期一振目前還是未進入「演練」的「正常態」,體重和他的本體刀刃相差無幾,這就更不可能對前田藤四郎造成負擔了。但只要一想到之前看到的一期一振的傷勢,剪著過耳短髮的短刀少年就無論如何都不敢妄動,寧願在這種險急的情況下放慢腳步,也不願意讓兄長再次遭到危險。
所幸短刀的機動(速度)放在夜晚裡,實在是高到讓人咋舌。
在不動行光身後的投石兵停止了投擲、一寸寸沉入不動行光體內的時候,前田藤四郎也終於帶著一期一振走完了滑溜溜的樹幹,踩在了泥濘的山壁上!
投石兵的重擊對於這些沒有情感的傀儡之物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威脅。敵短刀在之前毫無防備地受了不動行光主導的重擊,連同伴的碎骨還鋪在身旁,但它們卻視若無睹,眼睛幽幽地看著距離最近的刀劍男士,連敵意都顯得純粹和稀薄的目光無端端的叫人毛骨悚然。
就與刀劍付喪神們曾經遇到的、不憚於將同伴作為攻擊時的掩體與踏板的敵打刀一樣,這些敵短刀完全不知退卻,就像追逐光源的飛蛾一樣追逐著立場相反的刀劍男士們。雨水也只是在最初的時候讓它們下意識地躊躇了一會,之後的它們也是與先前一模一樣的、不知恐懼與傷痛的模樣!
不同於在樹幹上時只有狹窄的樹枝可供站立,已經踏上了山壁的刀劍男士們某種意義上,等同於主動踏入了敵人的包圍圈!
「請安心吧。」同為短刀,前田藤四郎的五官要比不動行光稚氣許多,此刻他細聲細氣說著安撫一期一振的話,樣子像極了普通的小孩,唯有清透如琉璃的淺色雙瞳里露出來的戰意才能揭示出他確實有作為刀劍男士應戰的資格這一事實,「我會竭盡全力的。」
他不由分說地將一期一振推到最近的一棵樹下,背對著一期一振,出鞘的本體刀刃在刀鋒出滑出一道潤澤的弧光。面對朝著他逼近的敵短刀,前田藤四郎持刀直指前方,在第一振敵短刀躍起的時候猛地斬碎了對方的頭顱!
從顱上飄出的碎骨還沒落地,被銜在口中的短刀也才剛剛被黑泥侵染——前田藤四郎就已經朝下抽出了本體,刀刃在往上一反的時候滑出銳利的一道弧線,輕靈迅捷地將最左側的一振敵短刀砍成兩截!
現在敵短刀們還沒全圍攏過來,並不是一期一振遭遇到的那種步履艱難的被包圍的場面。水色短髮的太刀原本想要幫忙,但無論是身體狀況還是即將崩碎的本體都容不得他再次亂來的行動。只是一瞬間,一期一振就明白了前田藤四郎的意思,也做出了決定,當即開始攀爬自己被推向的那一棵高大樹木。
不同於緊急之下一期一振賴以求生的山壁之樹,這次前田藤四郎選擇的樹木高大粗壯,並且臨近山壁邊緣。
只消片刻,一期一振就已經踏上了上面最粗壯的一根樹枝,朝著前田藤四郎招呼道:「——已經可以了!」
底下正在奮戰的前田藤四郎鬆了一口氣,不再戀戰,立刻轉身,同樣攀爬起來。
敵短刀不死心地緊咬著他的後背,仍在對他進行襲擊。這種襲擊尚在可以忍耐的範圍內,前田藤四郎咬著下唇,在爬到一半的時候、估計樹底的時間溯行軍已經無法憑藉彈跳力上來的時候,才再度舉起本體刀刃,將身上披風的系帶割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