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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辦法騎馬,現在要怎麼去京都呢」
隨後數珠丸就聽到清脆的少年音陳述著這樣一個事實。
擁有黑白髮色的佛刀指尖微微一動,被打滿了粉的刀刃碰到指腹,過於鋒利的刃口輕易的就破開了皮,頓時有細細的血線從指腹中溢出。他重新闔上眼,在因為太過不妙的事實而顯得壓抑的氣氛中將粉末拭去,腦中幾乎是頃刻間就出現了他們出陣時難以忽視的場景。
被馬蹄踏過的場景。
「是不能觸碰活物嗎」數珠丸恆次輕聲道。
「就是這樣的呀!」
「那就去選擇死物。」數珠丸恆次冷漠地說道,「因為信長公的推行,瀨戶的茶碗已經變得很出名,即使是在京都也受人追捧。幾乎每天都有商人購買茶碗運往京都——如果騎不了馬的話,就去搭運貨的車。」
「瀨戶是在尾張的啊……」今劍歪了歪頭,飛快的領悟了數珠丸的意思,「那我先去看岐阜城內有沒有商人要去京都。」
重點並非是茶碗……而是去京都!
現下大多商人都是走商,就和曾經的賣針商人木下藤吉郎一樣,將財物換成商品,到了一個城市再賣掉,來賺取旅費。這樣的商人純靠一雙腳,真要走起來大概還沒刀劍們徒步行走來得快。因此要搭便車,應該選擇——
商隊!
如果要快速趕去京都的話,那選擇戰馬顯然是最快的。但岐阜城作為織田信長的大本營,裡面對兵士馬匹的管理非常嚴格。再加上刀劍們突然多出的不能騎馬的Buff,選擇戰馬和常馬的計劃都基本作廢。
岐阜城倒是也是會定時運送物資給京都,但是這樣的運送時間往往定得死板,一月或者數月才有一次,顯然不是目前急著儘快和審神者匯合的刀劍們所想要選擇的——那麼,不分晝夜移動、不會引起他人注意的商隊,幾乎就成了眼下最好的選擇。
甚至可以說,唯一要考慮的,只有他們的運氣如何。有從美濃岐阜前往京都的再好不過,沒有的話,也只是先從岐阜去瀨戶,再從瀨戶找貨車前往京都——不管怎樣,瀨戶的瓷器對於京都的供應是不會停的。
在之前清掃岐阜城內時間溯行軍的過程中,刀劍付喪神幾乎是將整個城摸了個透。哪怕是三郎這種不按常理來、總是往外跑的人,對於岐阜城的地形理解之深,估計也不會有將一年多時間全消耗在這上面的刀劍男士們深。
確定了自己要去做的事,今劍很快就又跑了出去。因為時間耗得太久,天色都已經有了隱約的白。夜露凝結在草葉和樹梢上,隨著他的動作,幾乎打濕了他的肩頭和裙袴,但白髮短刀只是輕巧地越過一個又一個障礙,最終落在了一家商戶面前。
正是曾經將舶來品茶碗販賣給織田信長的那一家。
裡面的人正在裝載貨物。因為是要運送給將軍的,做工的人都放輕了手腳,甚至將一個個易碎的瓷器專門裝入薄匣中,並且墊上稻草,免得損壞。
比起淺井家對織田家猝不及防的背叛,足利義昭對於淺井家的投誠顯然要收到的更早。這樣忽視了己身財力的大肆購物就是一點——只可惜織田家的家臣大部分都專注在攻打朝倉,留在岐阜的並沒有從這並不明顯的一點中發覺到不妙。
記下了車的模樣、編號和出發時間,今劍又是往回跑,儘快趕在車駛離之前,將整個第一部 隊帶到車上。
只是在他衝進房間之前,先一個踉蹌差點撞到裡面的女子身上。
意識上雖然確定了自己已經無法碰觸任何活物,但在真正要撞到之前,今劍還是緊急剎住車,驚訝的看著出現在屋內的女性。
漂亮到有些驚人的女性穿著沉重的十二單,最外層的唐衣滑落至手肘,烏亮卷翹的長髮被潔白的紙松松束起。眼下天還沒有徹底亮起,她眼神非常清醒,但眼底下留了一圈淡淡的青,在白皙且毫無瑕疵的肌膚映襯下,更是有了一種蝴蝶被沾濕雙翅、只能留在原地掙扎的頹廢之美。
那是織田信長的妻子,因為出生美濃而被稱為「濃姬」的齋藤歸蝶。
「之前有傳聞說,這裡是殿下為甲賀忍者留下的住所……」歸蝶輕聲道,「我有看到有腳印往這邊來,所以忍者們是都已經回到岐阜了嗎」
今劍和站在牆角的宗三左文字、笑面青江、數珠丸面面相覷。
「殿下有說給我留下名叫宗三左文字的護衛,但我從未見過,也不知道現在是否在這處。」而在他們沒有應聲的沉默時間,歸蝶又開口了,「如果在的話,或者是仍有其他人的話,請暫且聽從我的命令。」
大概是始終不確定屋內有沒有人,哪怕是通往這間屋子的泥腳印還未乾透,歸蝶也攏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執起毛筆,在紙頁上一筆一划的寫出字跡,邊寫還邊出聲道:「我從前幾天開始,就一直很不安……我無法承受失去殿下這個結果。倘若織田信長的正室這一身份足以讓你們傾聽我的請求的話——」
「請去幫助殿下。」
「朝倉家勢力強大,我沒有辦法放下我的擔憂。我有看到這裡留著的血跡,想必必定兇險萬分……我很愧疚,但如果可以的話,請諸位去為殿下提供幫助。」
「我已經數日沒有收到殿下的消息,請去幫助他,請務必前去幫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