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頁
雖然石切丸還是不太明白三郎的意思,但至少這一次核心部分他是聽懂了。
在三郎攻打長島、屠殺一揆眾的時候, 石切丸正在岐阜的支城裡做著管理野武士的後勤工作, 要說他能將三郎當時遇見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就算當時有幸陪三郎一併出征的刀劍男士們有記下緊要的事情回來告知其他人,也不可能每句話都記下、逐字逐句地傳達,再加上這一次長島之戰里牽涉到了織田信孝,竹中半兵衛和明智光秀說起話來都拐彎抹角的,因此真要論起來,能讓刀劍們傳遞的消息其實相當有限。石切丸完全不知道原來還發生過三郎想讓明智光秀指揮戰役這一插曲——就算知道了也沒有用,比起這些資歷帶來的潛規則,石切丸還是更擅長祛除腫包。
但是不知道和不擅長,不代表石切丸沒有一個聰慧的頭腦。
鶴丸國永的意思是,接下來恐怕還會出現時間溯行軍,來破壞織田家的必勝之戰。首先需要做的是最大程度的保全織田家的實力——或者說這次特殊的戰術,鶴丸國永希望能在織德聯軍與武田軍正面相接之前,爭取到與時間溯行軍單獨對決的時間——只要在武田軍到來前將時間溯行軍擊退,那麼顯然就不會影響到接下來的長筱之戰。
嗯,姑且不論石切丸對鶴丸國永想法的猜測到底對了多少,總之從他托石切丸傳達的話來看,這個性格與外貌完全不同的太刀付喪神希望能得到的就是這種保證了。
但是織德聯軍的本陣就是設在設樂原,不管是時間溯行軍還是武田軍,瞄準的也只可能是這一個地方,不管鶴丸國永到底有什麼樣的想法,都不可能完全繞開這塊地方與時間溯行軍作戰,這也就代表著他的一舉一動會直接進入織田家家臣們的眼裡!
鶴丸國永是織田信長的刀劍付喪神,除此之外並不具有其他與此世之人的羈絆——但是,他在明面上的身份、用以掩蓋刀劍男士在歷史中出沒的身份,仍是低下的、要受到限制的「甲賀忍者」。
織田家的家臣們……怎麼可能容忍一介忍者去決定他們出戰的時機!將忍者作為探子、取得情報並決定何時出陣,與讓忍者來決定何時對敵,這兩種選擇中主動權是掌握在不同的人手中的!織田信長的用人策略決定了他的手下容不下無能之輩,而不是無能之輩的人……是不可能忍下這口「我不如甲賀忍者」的氣的!
三郎乾脆地對石切丸表示,除非他也到前方去,不然鶴丸國永的請求絕無可能實現,這並不是審神者只憑興趣的臨時起意,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事實與刀劍男士們在這個時代具有的枷鎖。
石切丸頓時覺得三郎的話實在是再正確不過了,對方真不愧是差點取得天下的男人——怎麼可能啦!!
就算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讓審神者跑到前面去啦!
這次說不定就是和時間溯行軍正面相接——送審神者去前方做什麼等著時間溯行軍來收走第六天魔王的人頭嗎!原本兵力就不見得充足,這一次刀劍男士們還分了一半人去鳶巢山,難道還指望剩下的十幾位刀劍付喪神能在不知道多少人的攻擊下,將織田信長保護得毫髮無傷嗎!!
光憑石切丸在織田家的耳濡目染,都能想出其他的辦法來。例如宣告讓鶴丸國永以及一千野武士作為伏兵,伏兵來回報了再下達鐵炮齊射的命令……牽強恐怕是有些牽強,但再怎麼樣也比三郎胡鬧的想要自己跑到前面去的想法好!
所以說,果然還是三郎自己想要去湊熱鬧吧。
「我大致明白了您的意思。」石切丸抽了抽嘴角,態度溫和地勸告道,「不過,這種以身涉險的舉動,請您還是放棄吧。」
「誒——不要。」三郎半點沒有猶豫,就直接打斷了石切丸的話,理直氣壯地說道,「上次看到那些奇形怪狀的人(時間溯行軍)已經是很久以前了,難得這次他們會來,也讓我打個招呼嘛。」
「……對於這種存粹的敵人完全沒有打招呼的必要吧」
因為三郎雖然做事隨心,但實在是沒有對刀劍男士們抱有太大的關注,對三郎的印象幾乎就要定格成「任性但心中自有成算」的石切丸幾乎就要遺忘了三郎身上另一個和「第六天魔王」同樣響亮的外號——「尾張大傻瓜」。直到這一刻被三郎迥異於戰國時代的常人的思維震懾,完全跟不上這種思路的他才回憶起了織田家的家臣們因為三郎的奇怪舉動而涕淚交加的臉。
這種時候,到底是該說織田信長果然是任性的男人,還是該說織田信長連任性的方向……都如此不可思議呢
「總之,這一次我想要到前面去。」三郎完全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也完全沒有注意到石切丸全是波動的內心,態度認真地說道,「確實有別的辦法啦,但是我這麼做的話才是最方便的吧。」
略停了一秒,他又一臉嚴肅地補充道:「總之,這是命令喔!」
「命令」這兩個字一出,即使石切丸再想反對,也沒有了反對的可能。
織田信長這個人的想法原本就不是能被輕易撼動的,之前在眾多家臣面前,這位織田家的家督一直都保持著「你們隨意說,反正我聽不懂,把結論告訴我就好」的、不知道是大智若愚、還是早有成算因此滿不在乎的態度,但他本身的作風是十分強硬的——這點,三郎自己當然意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