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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了一下四周,確定將軍就在眼前,將軍身後坐著的也確實是細川藤孝,甚至還能看到一起跟來的、因為沒有人能看見所以正圍著細川藤孝轉來轉去的今劍……明智光秀肯定了自己確實是正跟隨三郎覲見將軍——但是對著武家的頭領,足利家的征夷大將軍說要天下!
真的不是他聽錯了嗎!
然而看了看將軍驚疑不定的臉色,和細川藤孝努力鎮靜也難掩訝異神色的臉,明智光秀明白自己並沒有聽錯。
果然,下一秒,足利義昭就又驚又怒地說道:「你、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可是將軍!」你竟然妄圖從我的手中奪走將軍的位置嗎」
「啊——不需要啊。」三郎只是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只是想要天下而已。」
……你為何如此耿直!!
明智光秀幾乎要為三郎的語出驚人嚇得眼前一黑,只是本著家臣的職責和堅持,哪怕三郎說的話再怎麼大逆不道、不會被人接受,他也不會為了打圓場而駁三郎的面子,只能心裡暗暗叫苦,想著在覲見結束後私下進行進諫。
只是看三郎這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態度,這次覲見到底會變成什麼樣,明智光秀已經不想去想像了。總歸足利家也不可能現在就翻臉。
「這是開玩笑吧」足利義昭連握著摺扇都手都開始發抖,聲厲色茬地呵斥道,「快把這種話收回去!」
「你和之前那個將軍不一樣呢。上次我這麼說,他還用刀指著我來著。」但三郎並沒有被嚇倒,依舊盤腿而坐,悠然說道,「不過之後有把那把刀(大般若長光)賞賜給我。」
「原來只是想要賞賜刀劍嗎……隨便什麼刀,看在織田家擁護我上洛的份上,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給你。」
「不需要。」但是三郎再次拒絕了,「只要一兩把刀劍沒辦法幫我取得天下——就這樣。我要回岐阜了。」
「你,你不留在京都!」
「嗯,不留。」
大概是足利義昭能成為將軍的最大倚仗要離開京都這種消息,比起不知是真是假的「奪取天下」還要更可怕,足利義昭總算撇去了之前聽到三郎說「想要天下」時的驚怒。
目前為止,將軍雖然依舊是日本執掌天下的位置,但是很多有識之士都清楚——甚至足利義昭自己也模糊地意識到,造成戰國這個亂世出現的,原本就是將軍家的衰退。
但是,即使將軍只成了一個空殼子,也沒有人去揭開這一遮羞布。之前殺了足利義輝的三好三人眾和松永久秀也好,所有抱著這種「奪取天下」思想的人,都是選擇將將軍變成自己的傀儡,通過掌握將軍來掌控天下。
但是,就算要這樣做,那掌控將軍的前提也是必須留在京都呀!織田信長怎麼就要離開了呢!
難道他說的「想要天下」真的是一句玩笑
足利義昭並沒有感到多寬心。即使一句「想要天下」是玩笑話,但是織田信長重申了一遍,那麼這句話怎麼看都不會那麼簡單。而且織田家要離開京都,也不僅僅是織田信長一個人,而是織田家的所有大軍,都要跟著回岐阜!
新上任的征夷大將軍,竟然重新感受到了,被松永久秀軟禁在寺內時別無二致的、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
「那麼就這樣。小光,今劍,我們回去了。明天就出發。」
等足利義昭回過神的時候,再聽到的,只有三郎這樣的幾句話了。
第7章 穿越之七
別的不說,行動力這一項,三郎絕對是滿分。
……所以他和足利義昭說了要第二天離開,第二天就真的帶著大軍離開。其速度之快,行為之果斷,堪比送足利義昭上洛的時候。
今劍依舊沒有人能看見,因此在跟隨他們一併回京的時候,仗著身手靈活,在馬匹之間跳來跳去。而身為付喪神的他也像真正的妖物一樣,那些坐在馬匹上的、織田家的家臣們不僅沒有察覺到有人在隊伍里穿梭,甚至連付喪神落在他們頭頂上都毫無感覺。
光是這一點,就已經和剛見面就能和宗三左文字對砍的明智光秀不一樣了。
明智光秀甚至懷疑今劍捅他們一刀,這些人都不會發現。事實上,在三郎先在本能寺前整軍、明智光秀也確實悄悄的喚來今劍,在經過了繞來繞去的一番話後,最終讓今劍對隊伍中一匹老馬下手。
而出人意料的是,今劍的刀刃……竟然穿過了馬腹,再拔出之時,對馬沒有造成一點傷害!
謹慎地又讓今劍試了試能否刺穿士兵的裝甲,得到結果也是,今劍無法對人造成任何傷害,至多能對物品造成損害而已。
不能傷害人類的付喪神
這種發現讓明智光秀一時振奮,但他天性謹慎,因此還是沒很快下結論,只是暗自在心裡揣測,面上沒有露出(因為被遮著臉也不可能露出)分毫,放開今劍讓他自己折騰後就獨自坐在馬上沉思。
「明智先生。」不知不覺,池田恆興策馬接近。
被打斷了思路的明智光秀一抬頭,正看見自己曾經的乳兄弟緊張的臉,眼神倏爾溫柔下來:「是,池田先生有什麼事嗎」
「之前有下人回報,說你收拾了一間屋子安排給『今劍』居住,並且總是一個人自言自語……恕我直言,明智先生如果想在織田家長久待下去的話,這種事還是不要張揚出來為妙。殿下身邊的澤彥和尚很有名氣,回岐阜後明智先生大可以拜託他為你清除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