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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時沖田總司與源義經還未徹底落敗,但是其他織田援軍也在陸續趕來。因為確定了主公目前身在時之政府,織田信長似乎想要釜底抽薪趁機儘快改變這個時代的歷史,很有可能直接放棄對時之政府總部的攻打。明智十兵衛目前是溯行軍對此時代的唯一道標,因此——」
因此前田藤四郎才會爭分奪秒地趕過來,並且借著明智十兵衛對外貌已是敵短刀的他毫無防備的時候發動襲擊。
只是可惜,他到底是還沒有徹底變為溯行軍,因此攻擊之中仍然藏著些微屬於付喪神的靈力。會因此喚動了溯行軍的刀裝導致失敗,也是時也命也。
鶴丸國永輕輕嗯了一聲,敏銳地發現前田藤四郎的聲音越發低啞,也就沒有對前田話里顯然不應該出現的幾個歷史人名加以追問。瘦骨嶙峋的短刀體重很輕,骨骼緊貼在手臂上微微收緊,尾骨的骨刺竟然給鶴丸國永些許刺痛的感覺。他默不作聲地、將自己屬於付喪神那部分的靈力竭力地向內收攏起來——於是四周的穢氣也同樣濃郁地朝著他的位置涌動,前田藤四郎不自覺越環越緊的尾巴也放鬆了一些。
「剛才的、爆炸是……」
「哎呀,那個啊。雖然身邊都是溯行軍,但是打掃房間的還是普通人。稍微以『明智殿下疑心有人要叛變以防萬一』為理由逗了他們一回。」鶴丸國永輕鬆道,「反正今天也可以——」
他腳步一頓,飛快地拉開雜物房的門,嫻熟地向裡面丟了個刀裝,再撈起原本用於裝載物品的麻袋,向相反的方向跑去:「也可以當成,城內確有人與毛利勾結唷。」
大概因為四周都是穢氣,從一開始到現在,鶴丸國永身上的刀裝都靜如死水,被丟了出去反而像是脫離了束縛一般,漸漸散發出淡淡的靈光。屋舍四周用以照明的火把不多,但庭院空地也沒有什麼繁盛的草木,就連池塘都未及膝,以鶴丸國永這身白衣來看簡直是明晃晃的靶子。他咬住太刀的刀柄,原地起跳,單手勾住了橫樑再爬上去,換刀入手擊碎頂上的木板瓦片,幾下的功夫竟然就這麼硬生生地爬到了房頂上,甚至還草草裹了個麻袋免得太早惹人注意。
「雖然到了上面,不過實在是看不清。幫我看看溯行軍目前具體怎麼集結的吧,前田」鶴丸國永笑道。
在他懷抱之中的短刀男子也就左右搖晃著頭顱,俯視下方。溯行軍是沒有逐個搜查房間這種過於精細的操作的,哪怕明智十兵衛對這群溯行軍的控制力再強、帶了再多的更高一級有類人神智的溯行軍副將也一樣。它們一部分緊緊將明智十兵衛簇擁在內,另一部分則憑著本能去感覺與他們本質完全相反的靈氣所在之處,試圖藉此找到鶴丸國永與顯然與鶴丸國永相識的前田藤四郎。這些部分的溯行軍有幾百名,而更多的、千名以上的溯行軍本應也順從明智十兵衛的呼喚趕來……卻被緊閉的內門截斷了。
不、不是因為內門緊閉,而是那些時間溯行軍的駐紮之地同樣被火光籠罩,將它們困在其中了!!
明智十兵衛警惕著鶴丸國永,卻沒有阻止他平時與溝尾茂朝和石切丸的見面,畢竟在明智十兵衛看來,鶴丸國永與溝尾茂朝的矛盾難以調和,又因為身體原因不得不前去尋找石切丸。但,小狐丸等人通過野武士傳達的訊息可能沒辦法讓石切丸做出最有效的應變,石切丸卻完全可以將這些信息轉達給鶴丸國永!!
野武士們通過火與鐵炮暫時困住最外駐紮、也是人最多的溯行軍們,這是最外的一環。鶴丸國永在內製造騷亂,誘使明智十兵衛集結在城內可活動的溯行軍,這是最內一環。而在內環與外環的中間,看似被溯行軍包圍、實際上卻是唯一能夠自主行動的,是暫時以溝尾茂朝自己身份出現、以掃除與毛利勾結的叛徒為行動名義的明智軍。
只要最外一環的溯行軍被拖得時間越長,明智軍就越有可能在溝尾茂朝的帶領下包圍甚至擊殺明智十兵衛!
畢竟攔住那些溯行軍的大火已經坐實了城中有通敵之人,不然火光怎麼可能憑空而起!
前田藤四郎看著下方的一切,機械地將所見複述給鶴丸國永。直至有溯行軍發現了在屋頂多出來的人形,鶴丸國永迅速從屋頂的洞口跳下來、再通過前田藤四郎給出的行動路線避開溯行軍們,目的明確地逃跑時,他才有空抬起頭,看著鶴丸國永的臉孔。
在之前氣氛緊張的時候沒有發現,直至此時,他才看到鶴丸國永雪白外套的兜帽一直沒有從頭上滑下——不是因為帽子真的那麼牢固或是麻袋阻礙了帽子,而是因為在兜帽之下,太刀付喪神的肩頭已經生出長長一截骨刺,尖端頂住了兜帽的邊緣。甚至那一頭白髮,細看之下也不是原本落雪般的潔白無瑕,而是更為枯敗的灰白。
……為何石切丸在稟報消息後如此堅決地要迅速回去呢明智十兵衛會相信鶴丸國永什麼因同僚之死而心生憤怒的話,難道真的是因為鶴丸國永舌燦蓮花嗎還有就是,為何明智十兵衛沒有完全信任鶴丸國永,卻鬆懈到能夠允許他與石切丸接觸
那當然是因為太刀付喪神為了取信與人,在見到明智十兵衛之前,就當機立斷地主動吸納四周因溯行軍的到來而越發濃烈的穢氣,控制著靈力不去反抗驅逐這些對付喪神而言簡直是毒藥的外來物,以達到「看起來快要變化為溯行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