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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我清掃『特別的敵人』嗎」他將三日月宗近的話在口中咀嚼了幾遍,只覺得內心滿意至極——他在織田家的進階之路看似一帆風順,但是他投身的是讓他覺得受到了侮辱的織田信長的門下,這就足夠讓他覺得不痛快了,因而他雖然快速的、竭盡所能地、不動聲色地將能獲取的權力都攫取到自己手中,但實際上能夠讓他發自內心的覺得滿意的事實實在是少之又少。
三日月宗近的話在他聽來,便是再直白不過的投誠了!!
他在身為忍者的時候,除了刺探情報,也幹過刺殺的活兒。在今川義元派他進入織田家探索織田動向的時候,如果不是一念之差,他就不會將自己被蒙蔽後獲取的錯誤情報以弓箭射給今川義元的手下,而是直接將箭射入織田信長(三郎)的胸膛了!
「特別的敵人」——如果不是暗指敵方大將,那還會指什麼呢
三日月宗近之前已經明言「不能直接幫助」,卻又暗示能夠為他除掉敵方的將領,這又和直接幫助有什麼區別!如此明白地將「陽奉陰違」做到了極致,三日月宗近如果不是以這種方式隱晦地向他表達誠意,那這位「五阿彌切」這些前後矛盾的言辭還能代表什麼!
這位氣度姿容都不像是忍者的忍者,果然不甘心僅僅擁有這種低下的身份啊。
想到這裡,羽柴秀吉幾乎要忍不住冷笑起來。
他遏制住了這種衝動,面上的仍然是親熱和藹、因為長相還有些滑稽的微笑。三日月宗近那種長期受到渲染才有的、每個舉動都可以入畫的儀態,落到他的眼中也總算沒有以前那樣讓他不舒服。
他和藹可親地說道:「這種事情怎麼能讓你們來做——既然你們『接到的指令』是在這裡看著我征戰,那僅僅看著就好了。」
他的聲音重了一些,像是在強調什麼,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會好好招待你們的。」
上月城的地勢險要,羽柴秀吉想要出兵就要做好毛利可能有所異動的心理準備。但是這一次的戰役雖然有兇險的成分在,卻並不是完全沒有贏面。
他在三郎口述、三日月宗近代筆的信件沒有到來之前,也準備了一封言辭懇切的書信,打算寄給赤松政范,爭取能和平地將城池拿下。就算赤松政范最終拒絕了他,他也早已勘察好上月城附近的地形,只要到時候能及時地斷絕城內的水源,就能搶到先機。
正是已經摸清了自己獲勝的機率大小,羽柴秀吉才會認為將三日月宗近投誠的允諾用在這一戰上,未免太過可惜。他不像明智光秀一樣自小接受過城主的教育,也不像三郎一樣穿越沒多久就要接手一個家族、並且在之後擔任家督數十年——但是他忍者的生涯到底還是給了他一些饋贈,讓他能夠迅速地判斷得失,敏銳地洞悉他人的意圖。
三日月宗近既然會有這樣的風姿,想來是出身公家。如果這個青年是真的有所謂的「南蠻」血統的話,怎樣都不可能受薰陶到這種地步——因此三日月宗近的發眸應當都是用什麼特別的方式弄成的吧公家之人要被迫隱姓埋名,難怪會如此迅速地說動同僚,又允諾殺人來作為籌碼,爭取能光明正大出現的機會。
如果真的讓三日月宗近去殺了「特別的敵人(敵方大將)」,那麼三日月宗近的投名狀已經送上,羽柴秀吉再想要保持矜持就幾乎不可能了。他清楚的知道,現在還不是將這些甲賀忍者攏到自己手心的時候——甲賀忍者長相突出,就算他能蒙蔽織田家的家臣,也未必能蒙蔽織田信長。因此,在他徹底叛變、將織田信長踩到腳底下之前,這些甲賀忍者明面上絕不能有一個歸屬到他的手上。
羽柴秀吉深深的笑了。
他還沒有完全放下警惕,與三日月宗近和次郎太刀這次的對話也就只能到此為止——但是他寬容地在次郎太刀出聲詢問的時候,同意了對方取酒的請求。而且只要理解了他剛剛的話中深意,即使這次沒能成功派上用場、達成所願,三日月宗近想來也不會有所怨言。等到另一位「螢丸」露面,三日月宗近勢必要和他再度見面——能將主控權完全掌握到自己手中,此時的羽柴秀吉並不焦急。
他招了招手——因為石田佐吉已經離開,走進來的是暫時幫他守門的羽柴秀長。看到自己只見過一次的三日月宗近,著實成為了將羽柴秀吉和三日月宗近聯繫在一起的、最初的橋樑的男人輕佻的笑了起來。
他也沒有詢問兄長與付喪神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而是完美地頂替了小姓與近侍的職責,一言不發地將三日月宗近和次郎太刀帶出和室,帶往暫住的地方。
直到羽柴秀長也乾脆的轉身離去後,到了暫住房間的三日月宗近才點了點自己的唇,露出一個雖然茫然但還是異常爽朗大氣的笑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很奇怪呢哈哈哈,大概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吧。」
次郎太刀:「——反正只要能喝到酒就好了」
三日月宗近:「說的也是呢。」
……兩位付喪神就這樣迅速忽略了羽柴秀吉的所有話中深意,興致盎然的去取酒了。
哈哈哈哈秀吉!!秀吉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們腦迴路完全沒對上啊!!
秀吉: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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